沈妙在夜里點起一盞燈,想將白日里沈丘送過來的書收拾一下。沈丘總覺得她喜歡看書,這些日子又想著她即將嫁人,又托人尋了好些孤本。這些孤本有的記載著一些前朝大事,有的卻是一些風花雪月的話本子。沈妙打算將話本子挑出來送給羅潭和馮安寧,那些前朝的書籍倒是可以留著,也許日后還能用得上。
正收拾著的時候,卻突然聽見窗戶外頭有動靜,她夜里不習慣人伺候著,平日里驚蟄和谷雨也退的早,這會兒是斷然不會出現的。抬眼看向窗戶,又并沒有人,思忖一下,沈妙便打開門,走到院子里看。
她倒是不懼怕是壞人,畢竟這院子里還有一個從陽,真是壞人,從陽早就出手了。哪知方走到院子里,就看見樹下站著一人。她愣了一下,提著燈籠上前兩步,赫然發現正是謝景行。
謝景行沒有穿他的紫色長袍,反是換了一身黑衣,他紫衣的時候是濁世貴公子,穿黑衣的時候平白就多了幾分冷寒肅殺的氣息。只是面上掛著的懶洋洋笑意一如既往,看著沈妙徑自上前。
沈妙覺得謝景行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她在謝景行身邊站定,問:“怎么站在這兒”
若是從前,謝景行只怕早就不請自來的登堂入室,到她房里喝茶了。
謝景行勾起唇一笑,沈妙還沒來得及說話,謝景行突然就朝她一頭栽來。
沈妙下意識的扶住他,卻摸到他背后濕漉漉的一大塊,就著手邊的微弱燈籠光一看,卻是大片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因著冬日里外頭太冷,嗅覺都不甚靈敏,而謝景行倒在她身上時方才聞見有濃重的血腥味。
沈妙小聲喚:“從陽”
周圍并無人應答,從陽似乎不在。
沈妙心里有些著急,眼下這種令人焦急的時刻,偏偏這時候從陽消失。她不敢驚動旁人,謝景行不知道從哪里滾了一聲傷回來。她半拖半抱著將謝景行弄回自己屋里,讓謝景行睡在她榻上,就想去請個大夫過來。
她正要離開,謝景行卻似乎清醒了一瞬,道:“不要叫人?!?br/>
沈妙愣了一下,又在他身邊蹲下來,問:“你的傷怎么辦”
謝景行費力的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樣的東西,還未等沈妙繼續追問,又昏了過去。
沈妙在短短一瞬間做了決定,屋里還有些熱水,那是夜里讓她洗手用的。她將熱水端過來,找了一方干凈的手帕用水沾濕,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解開謝景行的衣襟。
燈火下,年輕男人的身體身材勻稱修長,似乎蘊藏著力量。沈妙莫名的有些臉上發燙,她盡量讓自己動作快些。
謝景行的衣服上卻是沾了大片大片的血,凝固的血黏著皮肉,在外頭被冷風一刮,幾乎和整個人都融為一體。沈妙每扯一下,謝景行就要微微蹙眉頭,似乎昏迷中都覺得不適。
無奈,便也只得尋了一把銀色剪子,拿火燒了燒,就小心翼翼的替他剪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