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火燁尚未能留后,便被沐玄音無意重傷。他自身負有金烏血脈,又是修煉的金烏焚世錄,極為怕冰,直接被傷得全身機能盡廢,能茍延殘喘到今天,已可謂是奇跡,亦可以看得出來火如烈是多么的不想他死。
畢竟,是他唯一的后人。他若死了,便也代表他這一脈徹底的斷了。
支撐了這么多年,耗費了不知多少的續命丹藥,火燁也終歸到了極限,這段時間他的狀況急劇惡化,火如烈不放心之下,縱然到來葬神火獄區域,依然是把他帶在身邊。
“滾!全部滾出去!滾!!”
“燁兒……燁兒?。 ?br/>
暴躁、失控又帶著無盡痛苦悲哀的聲音如驚雷般遙遙傳來,火破云全身一緊,速度再度加快,很快,視線中出現了一間臨時筑起的房屋,房屋周圍有著數層玄陣。為虬龍而來到此處的玄者自然不會需要什么房屋,它的存在,只為了火如烈的兒子火燁。
房屋周圍,已圍上了十幾個人影,從他們的穿著上看,都是金烏宗的人。
火破云疾飛而下,一眼看到火破云,下方的人都是微露喜色,一個老者急聲道:“破云,快!快去勸住你師尊!”
火破云來不及回答,直沖入屋中。云澈稍稍猶豫了一下,緊隨其后。金烏宗的人愕然之下,都沒來得及伸手阻攔。
進入屋中,各色玄光和濃郁的氣息撲面而至。云澈一眼看到,一個面如白紙,面相蒼老干澀的人正虛軟的躺在那里,他的眼睛是睜開著的,卻一動不動,甚至看不到瞳孔的存在,身上,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任誰看到,都會直接斷定這是個死人。
他的身下,鋪著一層厚厚的玄晶。這些玄晶顏色各異,但都釋放著極為高等的氣息,顯然,是為了給他續命之用。
火如烈跪在那里,頭深深的埋下,全身顫栗,氣喘如牛,氣息更是混亂到極點,臉上甚至已是熱淚縱橫。
火燁的狀態讓火破云心中大驚,雖然這一天早晚會來臨,但偏偏在這個時候……
“是誰讓你們進來的……滾!滾出去!”火如烈一聲暴吼,聲音已是完全嘶啞,帶著深深的痛苦和絕望。
“師尊,是我!”火破云連忙向前,想要將他扶起:“火燁師兄那么堅強,他一定會沒事的……師尊,你先冷靜下來,他一定會沒事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此時的火如烈,只能極力的說著蒼白的話。
火破云的聲音讓火如烈身體的顫抖稍稍緩和,他沒有再大吼,深深俯下的頭也沒有抬起,口中,發出了悲戚的嗚咽:“沒救了……我的燁兒……已經沒救了……我火如烈……就要沒有兒子了……”
源自靈魂的悲傷感染著這里的每一絲氣息,此刻的火如烈不再是威凌全界的金烏宗主,而是一個陷入無盡悲苦與絕望的父親。
火破云在火如烈身邊跪下,輕聲道:“師尊對破云恩重如山,如若生父。師尊就算沒有了火燁師兄……只要師尊不棄,破云愿一生陪伴師尊左右?!?br/>
“好……好云兒……”火如烈輕喃一聲,這些年來,對隨時可能喪子的火如烈而言,火破云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支撐。
云澈的玄氣外放,快速掃過火燁的軀體,眉頭深深沉下……火燁的狀況何其是凄慘,全身經脈、玄脈、血管、臟器……全都是一塌糊涂,不僅毀的不能再毀,而且早已全部淤結在一起,簡直慘不堪言,帶給云澈的感覺,就像是一截干枯了很久,卻依然強行活著的枯木。
而他體內最強烈的,卻是多達數十種的各種靈藥氣息,就是這些靈藥,以及各種上等玄晶,死死的吊著火燁最后的一絲命氣。
但,這種狀態下縱然活著,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早些解脫的好。
而火燁卻是一直堅持到了現在……恐怕,支撐他的不是求生欲,而是怕火如烈因他的死而崩潰。
雖全身皆殘,但這個火燁,卻也是個極為硬氣,讓人贊嘆的人啊,倒也無愧是金烏少主。
“火宗主,破云兄,你們先出去,我有辦法救他?!痹瞥洪_口道。
火如烈猛的抬頭,沉浸在巨大痛苦之下,他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云澈的存在,看到云澈那一身冰凰雪衣,他瞬間雙目噴火,爆吼道:“誰讓你進來的!滾!滾?。 ?br/>
云澈面不改色:“我再說一遍,我有辦法救他。不想讓他死,你們就趕緊出去!”
“你放屁!”火如烈緩緩站起,全身玄氣亂竄:“我的燁兒,就是因為你們冰凰神宗才變成這個樣子,你,你居然還敢……”
“師尊!”火破云連忙擋在火如烈身前,急聲道:“云兄弟是說他要救火燁師兄?!?br/>
“救?怎么救?怎么救?。 被鹑缌冶暫拷校骸霸缭谇昵?,燁兒就……就已經沒救了,這些年,我花了多少的代價,才為燁兒續命到今天?,F在……現在已經徹底沒有辦法了,就憑他……”
“就憑我怎么樣?我既然敢說出剛才的話,不是想救他,難道還是想害他不成?”云澈伸手一指狀若死人的火燁,沉聲道:“就他現在這個樣子,我還能怎么害他?”
狠狠一句話,說的火如烈愣住。
“他現在只剩最后一口氣,隨時就會死的徹徹底底。你要是真的不想讓他死,這種狀況下,哪怕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或者一個路過的乞丐說能救他,他也只能信,必須信,沒有任何拒絕質疑的理由!當然,若是你壓根就不想讓他活了……那當我沒說!”
云澈說完,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