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叫李牧月,姓李的李,牧月法令的牧月(牧月法令是羅伯斯庇爾派為了對付敵人、鞏固其統治而頒布的非常法令。1794年6月10日,羅伯斯庇爾強迫國民大會通過了《懲治革命敵人法令》,因6月為法國的牧月,故而統稱為牧月法令。)。
我說你這名字可不興取,你爹媽怎么想的,給你取個牧月的名字?
她用耐人尋味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說你這話也不興說,不然給我取這名字的人得折騰死你。
我們在林子里劃拉開了一片空地,這是個很不容易的活兒,地上的雜草和樹根多得像是原始森林,我掃大街的經驗不足,有些手忙腳亂的,等我搞定一片地方的時候,就見著李牧月單手扛著一張大理石的圓桌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走了過來,左手還拎著兩張石凳子擺在地上。
見著一個旗袍美人力扛大理石桌不喘氣兒的感覺就和目觀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沒什么區別,都是血媽震撼,賈寶玉來了都得說一句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健身房臥推三百斤不帶喘氣的。
雖然我早有預料我哥的這位朋友多半也是個混血種,但也沒想到能彪到這種程度。我在大院子里見過的最狠的女孩不過也就踢足球的時候把作為門將的我連人帶球一起送進網里,像是這樣的女中豪杰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見面就吐一口血到我臉上的。
中醫里有種說法叫做問診講究一個望聞問切,但這位姑娘那口血吐到我臉上的時候我就清楚她已經病入膏肓了,她出殯適合什么尺寸的棺材我都想好了。
玩笑話說到這里就夠了。
鼎鼎大名的正統的“月”我還算是聽說過的,但只限于聽說,主要還是我從來沒有涉入過宗族的那些繁瑣事物,對于“月”的了解就只限于是宗族內公認的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各方各面對于同齡人來說都是碾壓,完美的不像人,教科書級別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下我一下子就想通透了,難怪我哥提到他有個“朋友”的時候表情那么奇怪,嘿,我哥打小性格就強勢,其他小女孩黏著他的時候他都嫌煩,沒想到長大了終于出現一個治得住他的女孩了,這算什么,再牛逼的人心中都有一輪白月光嗎?
在花海一樣的內院石桌上才聊了幾句,我就大概清楚這個叫李牧月的家伙性格屬于很隨性的那種,我不反感女孩子抽煙,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抽煙。我思想算是比較開放的一批,看過一些國外來的內參片,里面抽煙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颯美,奧黛麗·赫本和瑪麗蓮·夢露都抽煙,也沒見著有人戳他們脊梁骨。
因為我尼古丁過敏,所以李牧月為了照顧我坐上桌子就沒點煙,在搬來石桌的時候帶了一套完整的茶具,沏的是正宗的西湖龍井,她說是獅峰山下胡公廟前的十八棵茶樹上采的,放以前的是正兒八經的御茶,我喝不大明白,但是看她擺弄茶具那套手法很流暢絲滑,紫砂壺出水如油,看不懂也覺得賞心悅目。
李牧月問我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我說我哥告訴我的,你不是我哥的朋友嗎?我哥說你身體有點毛病,找我來幫你看看,但我覺得你這豈止是有毛病,簡直是有毛病,肺癆晚期的患者都沒你一口咳出來的血多。
李牧月挺樂呵的,絲毫沒有介意之前噴我一臉血的事情,其實現在想來她當然不會介意,該介意的人是我。
緊接著她跟我說她的病我治不好,換誰來都治不好就別瞎操心了,還順嘴問我哥是誰。
我回答說我哥李牧啊,你倆不是朋友嗎?
她后知后覺地邊沏茶邊說那明白了,你就是李牧那小子的弟弟啊,之前聽他說過你的事情,沒想到真把你給搖來了,下次見到面我肯定狠狠收拾他。
我一貫都是見我哥收拾別人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收拾我哥的,我爹媽不算,我提醒她你悠著點,我哥雖然不打女人,但你逼急了他也會大耳瓜子糊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