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蘇東部地區,深邃地宮深處,貝爾提拉?奧古斯都走進了一個被各式符文和神秘符號覆蓋的特殊房間。
比起地宮其余地區的寬敞,這間房間幾乎可以用狹窄逼仄形容,長寬不過兩三米的斗室內沒有任何家居陳設,惟有一盞魔晶石燈靜靜地鑲嵌在屋頂正中。在魔晶石燈的光輝照耀下,可以看到房間的墻壁、地面、屋頂上遍布符文,永眠者的符文。
貝爾提拉來到房間中央,隨意揮了下手,從她身后隨即傳來門扉閉鎖的輕響,不可見的魔法結界閉合起來,將整個房間與外部完全隔絕。
隨后她靜靜地環視了房間中那些神秘復雜、令人眼花繚亂的符文一眼,輕輕放緩呼吸,釋放出了自身魔力。
房間內的符文逐一亮起,并且開始有規律地微微明暗變化,而在貝爾提拉那條抹去一切神圣符號的神官裙袍下擺,狀似藤蔓和根須的植物結構也隨之伸展、蔓延,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藤蔓與地板上的一圈符文緩慢融合起來……
貝爾提拉張開了眼睛,她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長袍、身材挺拔健壯、面目嚴肅沉穩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那黑袍與萬物終亡教徒常穿的純黑罩袍不同,它結構更加復雜,表面還有符文和帶有象征意義的絲線,更像是魔法袍與教士袍的融合產物。
貝爾提拉知道,眼前的男人其實并不是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這只是一個投射在自己感官中的幻影,那張嚴肅沉穩的中年人面孔也不一定是對方真實的容貌,而更可能只是想象力捏造的產物,這是永眠者最擅長的手段,她對此早已習慣。
“希望這一次通訊不要再出現無關干擾,”貝爾提拉淡淡地說道,“關于我們上次遇到的狀況,你們調查出結論了么?”
在她的視線中,那個本體可能遠在千里之外的中年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已經有了結論——你們的通訊并未被污染或入侵?!?br/>
貝爾提拉的眉頭微微揚起:“這個結論可不能讓我安心?!?br/>
“不要急,還有詳細解讀,”那面目嚴肅的中年人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專業人士的可靠感,“心靈投射技術是非常高階的秘法,它的原理是極為可靠的,但作為一種新技術,它確實存在一定的瑕疵——使用者在接受投射的過程中,心靈印象會被放大,意識領域的活動會產生預料之外的現象,受過訓練的永眠者可以依靠法術和意志力來抵消這種影響,但未學習過永眠秘術的人就有可能在心靈投射中制造出不應存在的聲音和圖像?!?br/>
貝爾提拉皺著眉:“你們的意思是,那‘入侵者’只是我想象出來的?”
“確實如此,但我們無意冒犯,僅僅因為確實如此,”中年人平靜地說道,“貝爾提拉女士,請回憶你心中是否存在類似的想象或擔憂,哪怕是潛意識中可能存在的擔憂,在心靈投射過程中,那些深藏心底的事物也會浮現出來,請認真回憶一下——您所看見的,是否是您曾想象過的?”
貝爾提拉面沉如水。
她想象著那一幕:羅蘭?奧古斯都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昔日最親密和敬仰的兄長憤怒地質問自己,他因自己的選擇而失望,甚至舉劍……
她不認為如今的自己還會被類似的“陰影”困擾,不認為自己平日里有擔心過類似的場景出現。
但……潛意識呢?潛意識的最深處呢?哪怕她已經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深層思想,過去七個世紀里她曾吞噬過的那些個體……他們的靈魂與記憶是否不小心與自己的記憶混合過,然后產生了一點點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