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亂世的浮沉中,人們走向不同的方向。雖然多數人隨波逐流、渾渾噩噩,但也總有人逆潮而動、拔劍向前。
自女真西路軍攻破襄樊后,武朝大門敞開,襄樊到劍門關的千里之地迅速淪陷。許許多多的人和軍隊跪倒在女真人的面前,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這千里之地大大小小的城池為女真人敞開了城門。
部分抵抗者當時死去了,愿意投降女真的軍隊以這樣那樣的方式納了投名狀,但也總有一些人,是真正的選擇了虛與委蛇,在安靜地等待轉機的到來。
從西南回歸北方,渡過長江并不是只有襄陽、樊城一條路,但從地理上來說,襄樊所處的位置卻實在重要。并未考慮過失敗的女真部隊始終將船隊集中在襄樊渡頭。也是因此,當某些最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出現,令軍隊偷襲襄樊,截斷女真人后路的計劃,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在某些膽大包天之輩的腦海里盤旋了。
金人的望遠橋之敗,觸動了劉光世、夏忠信、肖征等人的神經,令得他們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與此同時,也總有另一些人,開始聯絡和實施其他們的計劃來。
三月初七,在相互聯絡妥當后,齊新翰率領一個旅的隊伍出發,沿著精心探索的路徑一路前行。三月二十七,抵達樊城腳下,試圖里應外合,做出偷襲。
如果偷襲成功,將給試圖后撤的女真西路軍一次極沉重的打擊。但之后的進展,卻并不順利。
三千人奔襲近千里,選取的路線還約等于敵人的后方,整個行為實際上是極其冒險的。但考慮到金軍與漢軍之間的隔閡以及這次行動的意義,秦紹謙最終批準了這次行動。選取的是軍中最精銳的隊伍,做了數種預案——雖然暗地里與華夏軍聯絡的漢軍方面做出了一套精細的計劃,但華夏軍最終沒有按照這套計劃走。
事實證明這樣的心理極其必要,在接近樊城地界時,齊新翰將斥候隊重重放開,并且提前到樊城城下觀察了情況,軍隊在約定的時間,并未進入約定的地點。
樊城內部的接頭人失約,而隨著斥候隊在城南主動發出信號,樊城的城墻上,有人縱身跳了下來。
被安排在樊城內部試圖開門的人員,原本是一名中原漢軍的小將領,但很顯然,這一切計劃已經被女真人識破,他們將這位小將押上城墻,命其欺騙華夏軍,但這人的縱身一躍,也將這可能性徹底抹消。
安排在襄樊一帶的女真軍隊、精銳偽軍事先并未確定華夏軍的行蹤,抓捕到內應之后,才進行了大規模的調動,包括三千屠山衛在內的上萬部隊迅速往城外包圍而來。齊新翰也并不慌張,三千人迅速撤往樊城西南的丹陽鎮附近,趁著夜色,借地形設下埋伏。
樊城的漢軍眼見金人識破黑旗偷城的軌跡,開始轉身逃亡,戰意遂變得堅決,數千人迅速追至丹陽,眼見一支黑旗隊伍朝山中退去,當下洶涌而上,試圖奪取有利地形。他們還未上山,隊形中段便有華夏軍展開了攻擊,將陣型切做兩截,其后,又一支埋伏的軍隊自后段殺入,首先搶奪軍隊攜帶的火藥、馬車、鐵炮。
屠山衛趕到時,第一股趕到的六千漢軍正漫山遍野的逃亡,華夏軍分作兩股,在山間擺開了犄角形的炮陣,等待著屠山衛的正面進攻。
屠山衛雖是女真精銳,但劍閣之外掌握在希尹手中的人數,總數不會超過三萬,能夠安排在樊城、又能調撥出來追擊的,數量更少。同等的數量對比之下,齊新翰才擊潰兩倍于己的漢軍,便直接沖著趕來的屠山衛叫陣了。
負責帶領這支屠山衛的也是一員猛將,一見華夏軍這目中無人的樣子,當即便展開了進攻。
戰斗在夜里的第一時間打得激烈異常,華夏軍雖然才做過一場,但占據地利之后擺開陣型,其實極占便宜。齊新翰正是因此才直接撩撥對方。但女真的率軍將領也并非蠢人,第一波進攻的后半段便意識到了問題,指揮大量的軍隊試圖進行迂回包抄,同時調配樊城以南的更多漢軍過來堵路。他的包圍尚未完成,齊新翰便籍著原本就看好的有利地形,在天亮之前,迅速開始了轉移。
屠山衛便一路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