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問,立恒你到底想干什么?”
酒樓的房間里,響起成舟海的聲音,寧毅雙手交疊,笑容未變,只微微的瞇了瞇眼睛。
能夠跟隨著秦嗣源一道辦事的人,心性與一般人不同,他能在這里如此認真地問出這句話來,自然也有著不同以往的意義。寧毅沉默了片刻,也只是望著他:“我還能做什么呢?!?br/>
“老師下獄之后,立恒原本想要抽身走人,后來發現有問題,決定不走了,這中間的問題到底是什么,我猜不出來?!背芍酆D弥璞D了轉,“我與立恒相處不久,但對于立恒行事手腕,也算有些認識,你見事有不諧,投靠童貫,若只為求存,我也就不說今日這些話了。”
他心中有想法,但即便沒有,成舟海也從不是個會將心思表露在臉上的人,話語不高,寧毅的語氣倒也平靜:“事情到了這一步,相府的力量已盡,我一個小商人,竹記也被動得七七八八,不為求存,還能為什么呢?!?br/>
“我不知道,但立恒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師去后,留下來的東西,要說有所保存的,就是立恒你這邊了?!?br/>
“多數交給廣陽郡王了?!?br/>
“那也是立恒你的選擇?!背芍酆@了口氣,“老師一生為國為民,自他去后,雖樹倒猢猻散,但總還是留下了一些人情。過去幾日,聽說刑部總捕頭宗非曉失蹤,另一位總捕鐵天鷹懷疑是你下手,他與齊家幕僚程文厚聯系,想要齊家出面,為此事出頭。程文厚與大儒毛素關系極好,毛素聽說此事之后。過來告訴了我?!?br/>
寧毅沉默片刻:“成兄是來警告我這件事的?”
成舟海不置可否:“我知道立恒的本事,如今又有廣陽郡王照拂,問題當是不大,這些事情,我有告知寧恒的道義,卻并不怎么擔心。”他說著。目光望了望窗外,“我怕的是,立恒你如今在做的事情。”
房間里沉默下來,成舟海的聲音,隨后低緩地響起。
“自老師出事,將所有的事情都藏在了背后,由走變成不走,竹記背后的動向不明,但一直未有停過。你將老師留下來的那些證據交給廣陽郡王。他或許只以為你要借刀殺人,心中也有提防,但我卻覺得,未必是如此?!?br/>
“有些事情是陽謀,動向給了王爺,他就算心中有提防,也免不了要用?!?br/>
成舟海搖了搖頭:“若只是這樣,我倒是想得清楚了??闪⒑隳銖膩聿皇莻€這樣小家子氣的人。你留在京城,即便要為老師報仇。也不會只是使使這等手段,看你過往行事,我知道,你在綢繆什么大事?!?br/>
微頓了頓:“宗非曉不會是你殺的,一個小小的總捕頭,還入不了你的法眼。就算真要動他,也不會選在第一個,我懷疑你要動齊家,動大光明教,但或許還不止如此?!背芍酆T趯γ嫣痤^來。“你到底怎么想的?!?br/>
寧毅看了他片刻,誠懇答道:“只是自保而已?!?br/>
成舟海表情未變。
寧毅道:“我原本只是想走的,后來忽然發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尚在京城,鐵天鷹這些人便在打我的主意,我與綠林、與世家結怨無數,暗中動了心思但是未曾出手的又有多少。試想我回去江寧,成國公主府暫時庇護于我,但康賢也已經老啦,他庇護得了多久,到時候,鐵天鷹、宗非曉這些人還是要找上門來,若求自保,那時我還是得去找個高枝攀攀,因此,童王爺過來祭奠秦相那日,我順勢就把東西交出去了。其時我尚有選擇,總算是一份功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