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充血,幾日的煎熬中,也已被氣昏了頭腦,暫時忽略了眼下其實軍隊最大的事實。眼見他已不計后果,孫琪便也猛的一揮手:“你們下去!”人還沒走,望向陸安民:“陸大人,此次行事乃虎王親自下令,你只需配合于我,我不必對你交代太多!”
“然則,此次事件之后,澤州還要不要了!”
“陸安民,你知道如今本將所為何事!”
“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你以為本將等的是什么人?七萬大軍!你以為就為了等城外那一萬將死之人???”
“不必做到如此!”陸安民大聲強調一句,“那么多人,他們九成以上都是無辜的!他們背后有親族有家人——家破人亡啊!”
“本將五萬軍隊便沖散了四十萬餓鬼!但如今在這澤州城是七萬人!陸!大!人!”孫琪的聲音壓過來,壓過了大堂外陰沉天色下的風吼,“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們等的是什么人——”
陸安民怔怔地看他,隨后一字一頓:“家!破!人!亡!??!”
“打仗十年了!家破人亡??!”陸安民指著外頭,“多少人家破人亡,孫將軍,我知道你有手段,城外一萬流民你打的打壓的壓殺的殺,他們沒法反抗,城里的人還覺得安心。我是個文職,可我知道,事情做完以后,澤州城是要垮的,是要亂的,十年了,好不容易有這樣一片地方,你要搞亂他?!?br/>
“你要做事我知道,你以為我不知輕重緩急,可不必做到這等程度?!标懓裁駬]著手,“少死些人、是可以少死些人的。你要斂財,你要拿權力,可做到這個地步,以后你也沒有東西可拿……”
“你說什么!”孫琪砰的一聲,伸手砸在了桌子上,他目光盯緊了陸安民,如同噬人的眼鏡蛇,“你給我再說一遍,什么叫做斂財!拿權力!”
陸安民說到那時,本身也已經有些后怕。他一時間鼓起勇氣面對孫琪,腦子也被沖昏了,卻將有些不能說的話也說了出來。只見孫琪伸出了手:
“九成無辜?你說無辜就無辜?你為他們擔保!保證他們不是黑旗人???放走他們你負責,你負得起嗎!?我本以為跟你說了,你會明白,我七萬大軍在澤州嚴陣以待,你竟當成兒戲——我看你是昏了頭了。九成無辜?我出來時虎王就說了,對黑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哼!你這等人,也配做一州父母!你以為你只是區區小吏?與你一見,真是浪費本將心力。來人!帶他出去,再有敢在本將軍前鬧事的,格殺勿論!”
孫琪這話一說,他身邊副將便已帶人進來,架起陸安民雙臂便往外走。陸安民看著孫琪,終于忍不住掙扎道:“你們小題大做!孫將軍!你們——”
他此時已被拉到門口,掙扎之中,兩名士兵倒也不想傷他太甚,只是架著他的手讓他往外退,隨后,便聽得啪的一聲響,陸安民陡然間踉蹌飛退,滾倒在大堂外的地下。
這一聲突如其來,外頭不少人都看到了,反應不過來,附近廊苑都瞬間安靜下來。片刻之后,人們才意識到,就在方才,那軍中副將竟然一巴掌抽在了陸安民臉上,將他抽得幾乎是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