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和潮生他們說話,不知道怎么告訴他們,這次商量的,并不是對戰先天之民,而是對戰風家,圍攻風城。
可連潮生這個社恐的技術宅,都對風家抱以萬年信仰,其他人呢?
那些在黑戾外溢,群蛇顯圣的時候,和風家合作,感慨于風家各方面實力的玄門,他們會怎么樣?
連我有時都不得不感慨,風家實力超群,人力、物力、財力、社交力都比所有玄門捆起來都強。
我努力壓下心頭的忐忑,慢慢走到了洗物池的另一面。
摩天嶺這邊,有個很寬的平臺,以前谷遇時的葬禮,就是在這里辦的。
我到的時候,于心眉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安排了下去,已經遠遠的有白猿背負著谷家的人往這邊來了。
其實谷家的體系也挺完整的,只不過避于巴山,與世無爭,所以沒有像風家一樣發展起大家族。
我正愣著神,就見白猿縱身而來,一個個谷家的妹子,從白猿背上縱下,朝潮生和沉青行了禮,就進入那放器具的石室了。
沒一會,就將一張張的草席拿出來,在外面布好了席位。
吃食什么的沒這么快準備,但酒水卻真的有。
我坐在最上面的一桌,看著那一張張鋪開的草席。
想著就算呆會坐滿了人,這里面怕是很多都不會愿意對戰風家的,去了很容易喪命……
可沒有人去,我和墨修也頂不住。
阿熵布局太久了,風城、巴山、清水鎮,更甚至還有其他的地方,我和墨修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正想著,我就感覺眼睛一縷縷黑發飄動。
原先還以為自己神念動得厲害,催生著黑發長出來了,本能的伸手勾著黑發往耳后擼。
可手指剛勾到黑發,我就感覺那縷黑發在指尖牽動了一下,跟著我整個人好像都輕飄飄的,到了摩天嶺的頂上。
四處依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只有阿熵掌心的那只三足金烏慢慢騰空而起。
她這次沒有再背著我而坐,而是盤腿正面對著我,那滿頭的黑發,宛如黑夜一般鋪開。
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這會也盡是笑意:“我感覺到你心里的懼意了。風家其實對于普通人而言,是始祖。對于玄門中而言,卻是存于世間的神?!?br/>
我瞇眼看著她,慢慢發現她這張臉,其實和我也并不是很像。
比如她像隨己一樣,總是露著幾分神一般藐視眾生的高傲。
而且眼睛也有點不太像,她的眼睛更大,更有神。
臉龐我瘦一點,因為那張美人皮,所以白亮一點,她更趨向于蒼白,確切的說也不是蒼白,而是那種紙一般正好與濃黑相對般的漆白。
阿熵見我打量著她,也沒有生氣。
只是輕笑道:“你和墨修都不是人,解了天禁,對你,對墨修,更甚至對于腹中的蛇胎,連對阿寶和操蛇于家那些人,都只有好處?!?br/>
“你這么執意阻止我解開天禁,不讓先天之民出來,是因為跟我賭氣嗎?可我在你腦中的時候,也幫了你許多,你更是借我的力,才能逃離的,為什么不和我聯手?”阿熵語氣很疑惑。
依舊一如當初在我腦中一樣,帶著輕輕的嘆氣。
宛如一個神,對一個凡人的失望。
我只是看著她,轉眼想朝摩天嶺下面看去,可除了阿熵的黑發,以及那只三足金烏耀眼的光芒什么都沒有。
以前摩天嶺往旁邊縱眼看去,就是廣袤的巴山各峰。
“我死過一次,其實現在活過來的時候,我就只是個人。”我干脆和阿熵一樣盤腿坐著。
輕笑道:“我知道除了風城,下一個就是這里了對不對?摩天嶺?”
阿熵眼里帶著微微的笑意,點了點頭道:“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