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元年十一月十七日,魏州,晴。
北風呼呼吹著,屋檐下懸掛著一溜冰錐。庭院中光禿禿的樹木隨風輕擺,卻怎么也甩不脫身上的嚴霜。
軍士們縮頭縮腦地站在屋檐下,時不時哈一口氣,跺兩下腳,驅散身上的寒意。
趙謙滿大踏步走進院子,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些軍士,隨即又輕蔑地一笑。
羅紹威招募來的私兵,號忠勇都,有五百人。
技藝都還馬馬虎虎,甚至可以稱得上出色,但這軍紀嘛,差到沒邊了。
人人都說魏博衙軍、徐州銀刀軍、淮西騾子軍之類的部隊桀驁不馴,不好控制。但他們上陣之后,軍紀嚴明,驍勇向前,屢破強敵。
這支被羅紹威喚為忠勇都的私兵,聽話是聽話了,但卻失了魂魄,不知為何而戰,下等部隊也。
“王元武到底行不行?吃了敗仗后,就不敢出擊了,但要求送兵、送糧、送械。如此,要他何用?”
“王元武其實打得還行,雖然無法直搗相衛,但也沒讓夏賊攻過來不是?我去看過,城壘完備,井然有序,內黃丟不了?!?br/>
“確實,與王元武相比,尹行方打得更差。不但丟了高唐,還損失了上萬兵馬,這太***了?!?br/>
“史仁遇不是更差?屯于臨清,數次北上都被擊敗,現在干脆不動了。再這么下去,貝州守軍見不得援兵,不是投降就是潰逃,還打個屁!”
“王元武、尹行方帶的是什么人?史仁遇帶的又是什么人?能一樣嗎?他沒有這個能力知道嗎?”
“實在不行,把平難、決勝、衙前三都派過去,與夏賊拼了算了?!?br/>
“橫沖都自李刀奴以下兩千人已經沒了,這可是咱們魏博的老底子部隊。平難、決勝、衙前三都,再失任何一部,諸位就都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趙謙滿故意在門外停留了一小會,默默聽完了,咳嗽了一下,這才進屋。
廳內吵得熱火朝天的文吏們頓時閉上了嘴巴,一下子安靜了。
趙謙滿,步射都指揮使,統領兩千衙兵,暫隸山河軍指揮使尹行方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