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侃侃而談的劉政會,李破幽幽問了一句,“卿與朕說這些作甚?難道是想讓朕效彷煬帝當年故事,去榆林顯顯威風?
亦或是說煬帝殷鑒不遠,勸朕收斂一些,不要蹈了他的覆轍?”
劉政會躬身一禮道:“陛下明鑒,煬帝之舉,癲狂無措,后人觀之,是非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臣只是想提醒陛下……陛下為國六載,勤政愛民,非煬帝可比,然元貞四年,與突厥會盟于云中,元貞六年,陛下東巡洛陽,半載方歸,如今元貞七年,又與突厥可汗相約會盟于榆林之北。
陛下志向恢弘,意存高遠,臣等皆知,可陛下的心如今愈顯躁動,們心自問,可還在于朝中乎,在于百姓乎,在于國中乎?”
嗯?乎你個頭……
李破看向劉政會的眼神銳利了起來,顯示他已經有點火了。
劉政會骨頭是硬,根本不為所動,接著便道:“煬帝北巡之時,見長城斑駁,回到長安之后,翌年,起百萬民夫修沿路長城城垛,兩年之中,死傷逾十萬。
如今沿路陛下所見之長城城垣,皆為煬帝所修繕,功在子孫乎?亦或殘民以逞乎?”
這話說的有些不著邊際,李破卻是明白,這廝估計是聽到了他想修建北行馳道的消息,所以擇機進言,勸阻之意不問自明。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直臣吧?說話確實不怎么中聽啊,碰到稍微暴躁點的,不定人頭就掉下來了。
這些年圍繞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也見到了各種各樣的才能之士,朝中除了云定興等寥寥數人,并無那種專業的讒佞之輩。
即便是他瞧不上的長孫順德,身上也不是沒有亮點。
而溫彥博,蕭禹等人,皆非唯唯諾諾的小人,有什么不對也能指出來,只不過說話方式上要委婉一些。
孫伏加那人就很耿直,喜歡犯顏直諫,不過在他身邊待的時間久了,不自覺的便受了他這個皇帝的影響,說起話來也遠不如初到門下省之時那么銳利。
劉政會……這人他還真的接觸不多,今日的一番話卻是讓他領略到了其人的風格,膽子是真的不真的不小。
李破暗戳戳的翻出小賬本,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放過了這廝,所謂事不過三,倒是還能容忍這廝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