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宋金兩部主力部隊在大名府相會。
整個大名府戰場,宋軍河北方面軍合計御營前軍、右軍、水軍,累計戰兵六萬出頭,隨營民夫七萬余;金軍合計隆德府行軍司五個萬戶、河東方面努力支援的四個萬戶,外加大名府本地行軍司的四個萬戶,攏共十三個萬戶,有戰兵步騎十三萬眾,另有數字不定,往來負責后勤轉運的民夫,也就是簽軍約二三十萬眾。
雙方兵力對比,即便是不用強調金軍那前所未有的六七萬強大騎兵集群,也絕對是強弱明顯的。
除此之外,金軍還掌握了幾乎周邊所有郡縣的行政權、控制權,能確保外圍的支援與調度,更重要的一點是,那個周四十里,扼河北要沖的大名府首府元城,依然在金軍控制下。
如此局面,再加上北面的杓合、阿里,東北面的王伯龍,其實金軍一上來便有隱隱合圍的姿態。
從金軍這個角度來看,宋軍已經內外交困,倒也沒差。
當然了,就宋軍這個布置,合不合圍也沒有意義——宋軍似乎也不準備走,就準備這么內外交困的頂下去,說不定還想虎口拔牙,當面強吃下元城呢。
閑話少見,轉回眼前,只說金軍連營連壘,場面浩大,自詡撼山移海,但實際上,進入臘月后的前幾日,戰況卻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倒不是說戰事不激烈、場面不大,而是說只金軍單方面挨打而已。
面對著偌大的元城,宋軍分門別類,三面陸地起砲,一面河上行船,轟擊不停,與此同時,軍隊分劃有致,或挖掘地道,或平整土地,或開始正式搭建巨型攻城塔,或集中小型拆卸式弩炮和八牛弩定點清除元城上的比較有威脅的塔樓。
與之相比,元城內的金軍也沒有氣餒,在幾乎一望無際的援軍抵達后,整個城池里的守軍也士氣陡增,一些城內自己倉促組建的砲車也開始隔墻還擊。
并且在進入臘月后,幾乎每一夜都會派出小規模敢死隊出城破襲。
但是,城內和城外相比,一則砲車數量規模、位置靈活性全都受限,二則宋軍有一道很明顯的環城內壘,破襲也常常無功而返,所以總歸是落入明顯下風的。
而這么一日日過去,元城雖然稱不上四面楚歌,但也的確遭受到了巨大的削弱與動搖,七八十個角樓在數日內被集中摧毀了十幾個最具威脅性的,部分墻體開始在砲車的轟擊下出現裂口,傷亡也開始漸漸成為城內不可忽略的一個問題。
甚至,城外不清楚的是,高景山為了確保繼續起砲和修補城防的木材與建筑材料,以身作則,居然連自己的府邸都拆了,整日只在翠云樓盤桓……而且翠云樓之所以留下,也只是因為這里是城池北半部的內里制高點,方便觀察、指揮罷了。
而這些天里,黃河西面的金軍大隊,莫說撼山移海了,根本就連全面出擊的機會都無,因為他們第一時間便見識到了萬戶阿里與杓合提醒的宋軍水師之利。
坦誠說,金軍對水師仗著河道的阻斷能力是有預料和認識的,之前淮上一戰,韓世忠的海舟入淮便使得金軍大隊喪失了過河的可能性;后來張榮率梁山泊水師入黃河,控制黃河河道,更是形成了一種戰略優勢,基本上絕了金軍從下游大舉南下的心思;便是這一次,金軍匯集而來,本也是做了趁著黃河封凍的空檔期,掃蕩岳飛部的心態。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真沒有對水師在這種狹窄地形的強大控制能力有足夠的認識。
當然了,很快啊,他們就意識到了,所謂的甲胄、戰馬,還有密集的軍勢,在移動著的八牛弩面前,幾乎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