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霧絲彌漫。
在這不過數十丈,黃泥滿地,孤零零的墳冢上,還有一個人。
一名看上去絕代芳華的女子,金色長裙及地,肌體瑩白,瑞霞如萬千絲絳繚繞,她身姿婀娜,玉足不著寸縷,踩在黃泥地上,點塵不沾。
只是,那柔嫩的雙肩琵琶骨被兩根烏黑的鐵鏈貫穿,纏繞在灰色墓碑上,女子青絲如墨,垂落腰間,但一雙眸子卻灰白黯淡,不見瞳孔,亦看不出半分情緒波動。
荒霧,孤墳,天女,有一種異樣的凄清。
這是徜徉在浩瀚星空中的渡者,最怕遭遇的事物,尤其恐懼聽到天女的歌聲,來年荒霧再現,接引聞歌者上路。
而此刻,那一襲青袍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溫潤的目光似有幾分感懷,而后浮現出一分罕見的冷意,但很快,這冷意也沉寂下去,那眸光又重新變得溫潤,輕輕搖頭,手中一只玉罐再現,拍開封泥,紀元血泉融化,比天火更灼烈。
一線入喉,一飲而盡。
這一夜,神思不存,混混沌沌,直到翌日辰時,一輪火紅的太陽如山岳般,自北荒之東升起。
蘇乞年八人陸續醒來,溫暖的陽光披在身上,神明氣清,哪怕是蘇乞年,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如此肆意的睡上一覺,甚至哪怕是靜修時,也有一縷意志在外,把握一切變數,如此放下所有的防備,哪怕是大師兄洛生,也生出了幾分懷念之色。
幾人同時看向石屋前,那一襲青袍依然靜坐在那里,雙目微闔,只是那石化的雙腿,慢慢有了向上蔓延的趨勢。
沒有再開口,蘇乞年八人朝著石屋前躬身一禮,而后起身離去。
八人暫且分開了,在這座寨子里,每個人都有著一角凈土,蘇乞年也尋到了后山上,在一群荒雞前成宗做祖的黑羽,只是那群荒羽雞,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悅誠服,在那里瑟瑟發抖,頭埋在翅膀里,撅著雞屁股,幾根尾羽篩糠般顫動。
“那熊孩子,前兩年還偶爾回來一趟,被那小屁孩拐跑了,兩個禍害,簡直是人間災劫!”
黑羽咬牙切齒道,顯然回憶不是很美好,那還是他做雞的時候,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禁看眼前的荒羽雞群,口水都快吐干了,這群舊部依然不肯認他,這不禁讓他一陣心酸,縱使天下無敵又如何,贏了江山,失去了你。
蘇乞年有些錯愕,而后就啞然失笑,熊孩子鬼精鬼精的,進化更是迅猛,那一身極速,就算是尋常神圣都追不上,加上那免死金牌中走出的小屁孩,也不是什么善茬,兩個破孩子湊在一塊兒,若是不雞飛狗跳才怪。
轟隆?。?br/>
倏爾,蘇乞年若有所感,念動間,這后山之巔,就出現了一株能有逾百丈高,通體銀燦燦的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