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云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比血腥更濃重的是灰暗的死氣。
荒天龍主、九曜天尊、神虛道人皆死在這里,天罡云族的末日已是注定。
他們現在最該想的,也是唯一能想的,便是該怎么逃……但,他們的“罪族”烙印,是焚月王界所刻上,在最終裁決前畏罪而逃,罪上加罪。北神域雖大,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又有誰敢收留他們。
龍血染滿了腳下的土地,云澈走出很遠,才忽然止步。
“失去女兒的父親,也要更加……更加的堅強。”
多么蒼白的一句話,來自云裳的唇間,卻讓他心魂近潰。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目光轉過,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千葉影兒,冷聲道:“你居然沒嘲笑我?”
千葉影兒的雙眸正看著遠方,聽著云澈的話,她很輕的一笑:“那個小丫頭的父親死了,而我父親還活著;她的玄力盡廢,而我則可以彈指決定她生死,但我居然有點羨慕她?!?br/>
“呵,”她的笑意變得有些凄冷:“曾經視萬靈為土雞瓦狗的梵帝神女,居然羨慕起一個被廢了的小丫頭……太可笑了!”
云澈看他一眼,走向前方。
這里是天罡云族祖廟的所在,只不過已化作一片廢墟。
始祖之地,若是曾經的云澈,定會心懷敬畏。但此刻唯有冷漠。他站在祖廟廢墟的中心,右腳猛的一踏。
轟?。?br/>
地面塌陷,連同下方的結界一起崩碎。云澈沉到了一個隱藏的獨立小世界,面對上了一群駭然欲絕的云氏族人。
族長云霆,和一眾受傷相對比較輕的長老,顯然,是在這里商議大事。
“云澈,你……”
話剛出口,千葉影兒的身影也輕渺降下,站在了云澈的身側,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幾乎每個人都瑟縮著后退了一步。
云澈臉色陰寒,沉聲道:“除了云族長,其他人,全部滾出去!”
以云澈今日所展露的殘暴狠絕,加之先前祖廟發生的事,云澈直接出手將他們當場殘殺,他們丁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但他說的,卻只是“滾出去”。
或許,唯一的理由,就是云裳醒來后說的那句話……那句讓他們羞愧欲死的求情。
云霆臉色透著一層不正常的灰白,不知是因為身傷還是心傷,他面色劇動,然后擺了擺手:“你們去吧?!?br/>
短暫沉寂,眾長老都無聲退離。如果云澈真的要對云霆做什么,他們就算全部在場,也阻擋不了。
千葉影兒手指一拂,一個隔音結界形成。云澈想要說什么,做什么,她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但顯然并無阻止之意。
“云尊者……咳,咳咳咳咳……”剛一開口,云霆便已一陣無比痛苦急促的咳嗽,每一道咳聲,都會帶出褐色的血沫。
他大喘幾口氣,才繼續道:“不知有何……吩咐?!?br/>
“知道你們為什么還活著嗎?”云澈道。
云霆垂下頭來,愧然無力的一聲輕喃:“裳兒……”
“她并不知道你們在她重創之后,想要以血移禁術殘忍剝奪她紫色天罡的事?!痹瞥旱穆曇舳溉焕淞藬捣?,字字刺魂:“你們最好……永遠都別讓她知道!”
“……”云霆嘴角搐動,許久,他一聲太過沉重的嘆息,道:“你就是……恩賜裳兒的那個高人?”
見識過云澈的可怕實力,以及他對云裳遠超尋常的愛護,他哪還想不到,帶給云裳各種奇異變化的高人,其實就是云澈。
先前,九曜天尊喊出“半步神主”時,他們驚駭到極點。但之后,強如荒天龍主和神虛尊者都被他輕易碾殺,這等實力,又豈止于半步神主!
“對?!?br/>
“如你這般人物,為何會對裳兒如此之好?”云霆問道。
他所看到的云澈不但實力強大,性情更是可怕,那連千荒神教都不放在眼中的狠絕,還有他造就遍地龍血龍尸的殘暴……以他的閱歷,都深感驚怵。而這樣一個人,為何唯獨對云裳超出尋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