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的確是昨天那把……
披風漂亮,但有些舊了,這女子水性差,但或許稍微會撐船,居然等到早上沒人的時候才跑來撈這把菜刀,害羞么?想來這大抵是個以往生存環境還不錯的姑娘,但眼下的環境可就有些不好。寧毅看了幾眼,得出這么個結論,他對旁人倒不怎么關心,然而那女子似乎有些慌張,竹竿撐了船想要靠岸,但或許是慌張,小船一直在水上打轉,她又有些站不穩,好幾次差點摔一跤。隨后……
“阿嚏——”
寧毅正準備走,口中打了個噴嚏,船上的女子也打了個噴嚏,砰的一下又摔回小船之中,爬起來時,有些難堪地往這邊瞪過來,寧毅也微感尷尬地撇了撇嘴:“雞都已經淹死了,你還撈那把刀干嘛……”
微微的沉默。
“雞回來了……”
“嚇?”
寧毅原本是隨意開口,老實說,那真是個相當相當拙劣的冷笑話,但他估錯了對方的回答,河中心的話音傳來之后,寧毅也有些意外地愣了愣。
“……雞沒死,陳家的……陳家的大嬸找回來的?!睂Ψ阶隽私忉?。
“……哦?!?br/>
昨天這女子把雞追得了投了河,隨后寧毅也被拉了下去,沒能看見后續,想來那雞也厲害,撲騰一陣居然又上來了,民風倒也純樸,知道她丟了雞竟然還有送回來的。寧毅在心中贊嘆一番,片刻之后道:“能把那個桿子遞過來嗎?”
小船距離岸邊有一段距離,那長桿原本倒是能夠到,只不過若是要平舉過來,那女人的力氣卻是不夠了,杠桿的力道也令得小船有些危險,試了幾次,長桿一頭靠到岸邊,卻依舊浸在水底,寧毅的手夠不到,只好沿河而上,走出一段,才另外找了一根路邊的竹竿來,從岸邊伸過去,才將那女子連船一塊拉了過來。
“謝謝這位公子了……還有昨天的事情,妾身當時剛剛醒來,做了些……”
這女子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上了岸之后便開口道歉,同時為著昨天的事情向寧毅道歉,昨天早上被人救了卻扇人一耳光,她想著大抵是覺得窘迫。寧毅對這卻不怎么在意,揮揮手:“沒事的沒事的,我還得繼續跑,先走了。”
轉過身又是一聲阿嚏,也不管那女子在身后問“公子莫非被人追趕”這種古怪的問題,一路跑遠。報恩跟報仇一樣,都是件麻煩事,先不說實際的,對方說上一通感激的言辭自己還得謙讓半天,男女之間禮儀又麻煩,何必呢,自己現在感冒了,還是跑跑步出點汗更實際。
這條路跑過好多遍了,到得預定的地方回頭,半途中才終于發現了那女子的住所,那是一所臨河的兩層小樓,蠻別致的,臨河的那邊有小露臺伸出去,頗有些居于水上的風雅氣息,但純以住所而言,恐怕有些不實用,冬天應該會比較冷。女子此時就站在小樓外的一小片菜地旁,菜地用籬笆圍起來,昨天被她追的母雞此時就在籬笆里,女子拿著菜刀猶豫了半天,方才走進去,伸手去抓那母雞,母雞瘋狂撲騰著反抗,她又狼狽地退了出來,趕緊將籬笆關好。
這下倒是可以確定,女人的確是沒做過事的,但條件也不好,住在這種小樓當中,怕也是與秦淮河著名的娛樂事業有關的風塵女子。有的名妓之流給自己贖身之后會選擇單干,或弄個別致的院落住下,說是從良,其實還會陸續有恩客上門,仍舊是當紅的交際花,不受他人擺布之后甚至還顯得高檔許多??此龢用叉?,卻不知怎么會淪落到要自己殺雞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