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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翰十四年三月十八,秦嗣源下獄之后,一切出乎意料的急轉直下!
風聲的變動,快得令人咋舌,并且,盡管在之前就做好了挨打的準備,當幾個關鍵的點忽然出現時,寧毅等人才真正嗅到不祥的端倪。
在三月十八這天,當秦嗣源被以自證清白為名下獄的同時,有一個案子,也在眾人尚未察覺到的小地方,被人掀起來。
那是時間追溯到兩年多以前,景翰十一年冬,荊湖南路衡山縣令唐沛崖的枉法受賄案。此時唐沛崖正在吏部交職,拿人之后立刻審問,過程不表,三月十九,這個案件延伸到堯祖年的長子堯紀淵身上。
堯祖年是京城名宿,在汴梁一帶,也是家大業大,他于官場浸淫多年,從十八到十九這兩天,他一直在負責厘清秦嗣源的這個案子。十九這天上午,衙門派人去到堯家請堯紀淵時,還頗有禮貌,只道稍稍問話便會任其回來,堯家人便沒能在第一時間通知堯祖年,待到堯祖年知道這事,已經是十九這天的晚上了。
老人當即察覺到不對,他匆匆招來已經放回家的長子,詢問經過。同時,選擇通知了覺明、紀坤、寧毅。此時堯祖年、覺明兩人在高層官場上關系最多,紀坤對相府控制最多,寧毅則在市井以及吏員的觸手與眼目最多。
在這之前,大伙兒都在估測這次皇帝動刀的范圍,理論上來說,如今正處于賞功的風口,也得給所有的官員一條生路和榜樣,秦嗣源問題再大,一捋到底就是最壞的結果。當然,怎么捋是有個名頭的。但這件事弄出來,性質就不一樣了。
幾人當即尋找關系往刑部、吏部伸手,與此同時,唐沛崖在刑部大牢自殺。留下了血書。而官面上的文章,已經因為堯紀淵,與秦家接上了線。
一條簡單的線已經連上,事情追溯往兩年前的賑災。秦嗣源以官府的力量維護商路。排開地方勢力的阻擋,令糧食進入各個災區。這中間要說沒有結黨的痕跡是不可能的,唐沛崖當晚留書自盡,要說證據尚不足,但在三月二十這天的早朝上。已有七本參奏的折子涉及此事,兩本拿出了一定的證據,隱約間,一個龐大犯罪網絡就開始出現。
此時京中負責同審秦嗣源案件的本是三個人:知刑部事鄭司南,大理寺判湯劌,御史臺的田余慶。鄭司南原本是秦嗣源的老下屬,湯劌也與秦家有舊,田余慶在秦檜手下辦事,按說也是本家人,因為這樣的緣故。下獄秦嗣源大伙兒本以為是走個過場,審理之后就算有罪,也可輕拿輕放,頂多皇上不想讓秦嗣源再任實權右相,退下去便了,但這次七本折子里,不光涉及到秦嗣源,同時巧妙地將鄭司南、湯劌兩人都給劃了進去。
有些是捕風捉影,有些則帶了半套證據,七本折子雖然是不同的人上來。結合得卻頗為巧妙。三月二十這天的金鑾殿上氣氛肅殺,不少的大臣終于察覺到了不對,真正站出來試圖理智分析這幾本折子的大臣也是有的,唐恪便是其中之一:血書存疑。幾本參劾奏折似有串聯嫌疑,秦嗣源有大功于朝,不可令功臣寒心。周喆坐在龍椅上,目光平靜地望著唐恪,對他頗為滿意。
“唐卿不愧是國之棟梁,大公無私。往日里卿家與秦相素有爭執,此時卻是唐卿站出來為秦相說話。秦相忠直,朕何嘗不知,倒也不必如此謹慎了,女真之禍,朕已下罪己詔。這次之事,有問題,要查出來,還天下人一個公道,沒問題,要還秦相一個公道……這樣吧,鄭卿湯卿不妨先避避嫌,秦相之事,我另派兩人處理。這事事關重大,朕須派素有清名之人處斷,這樣吧……燕正燕卿家,你暫替湯卿署理此事,另有一人,唐卿啊,既然你最信秦相,朕也信你,便由你替鄭卿,為朕處理好此事吧……”
這天下午,周喆召見了秦檜。
“右相之事,三司同審,原本御史臺卿家是最合適的,這些年卿家任御史中丞,忠直不二。朕未派這差事給你,你知道為什么?”
“臣須避嫌?!鼻貦u坦蕩答道。
“是啊,卿須避嫌?!庇鶗块L桌后的周喆抬了抬頭,“但并非卿家所想的那般避嫌?!?br/>
“臣不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