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惡陰魂不散地從后方俯身下來,在他耳邊森冷而嘶啞地笑:“如果你真的毫不動心,為何要等我把聯絡人的名字說出來后,才離開刑房呢?”
沈柒一掌將圓桌拍得四分五裂,彈起身向前滑步的同時,拔刀反手向后削去。
刀光雪亮,刀氣凜冽,卻只劃破了一室寂靜的空氣。
沈柒側轉頭,盯著空蕩蕩的房間,神情說不清是兇狠,還是凝重。
廊下站崗的錦衣衛聽見屋內巨響,推門沖進來:“大人,發生何事?”
“……沒什么,你們把地板收拾一下。”沈柒慢慢將刀收回鞘中,轉身離開花廳。
走到庭中,寒風迎面撲來,如萬簇細針砭膚,胸口那股涌動的嗜殺之氣方才平息了些。
馮去惡已經死了,那個天大而危險的秘密,也將和他一起,永遠埋葬在詔獄不見天日的幽暗中。
既然決定了不去觸碰,就不該心生動搖,除非……
不,還沒到那一步,沈柒對自己說。別忘了,清河把寶全押在了太子朱賀霖身上。即便自己真打算把賭桌整個兒掀了,也得事先問一問他的意思。
*
豫王府。
大清早,三十六名王府侍衛、仆役列成方陣,站在演武場上。
侍衛們都是練家子,一律雙腳開立,挺胸收腹,站得筆直。相比仆役們就局促得多,個個習慣性哈著腰低頭看腳,大氣不敢喘。
豫王一身紫棠色織金蟠龍云海紋曳撒,腕上綁了硬革護臂,烏發束在頭頂用一頂輕便的小冠固定,顯得英武而不失威儀。他從一排排侍衛的面前踱過,目光凜凜有兵戈之氣,使得眾人不敢逼視。
又一名仆役滿頭大汗跑來,在園門口絆了一跤,連滾帶爬地起來,站進隊列最后一位。
“都來齊了?”豫王走到演武場邊沿,問站在臺階下方的王府侍衛統領韓奔。
韓奔抱拳答:“新入府的侍衛與仆役共計四十人,到場三十七人。昨日兩人請了病假,一人家中老母得了急癥,請假回去照顧,因為王爺臨時下了召集令,來不及趕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