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有些怕邊上的錢瑾瑜,走兩步就要小心翼翼地往邊上瞄一下,生怕邊上的這位爺發火。
“前頭的暖閣就是了?!迸彷嫘⌒÷暤溃袄镱^暖和,待會進去后,錢公子可以拖了外面的裘衣。”
錢瑾瑜比裴萱高了大半個頭,因為裴萱說話時低著頭,他只能看到裴萱烏黑的頭頂,小姑娘說話聲跟蚊子一樣小,柔柔的嗓音一點都不爽快,他一把就能掐斷似的。
重重地嗯了一聲后,兩人前后腳進了暖閣。
暖閣里有專門負責管理的下人,裴萱是認識的,和下人打了一聲招呼,就硬著頭皮帶著錢瑾瑜逛了起來。
見面之前,裴萱還有許多幻想,可眼下錢瑾瑜冷冰冰的態度,就讓她很難受了。
裴萱是名門貴女,來之前她母親就交代了,若是雙方都能看上是最好,可如果對方不是那么好,或者自個沒被對方看上,也不用倒貼著去討好人家,她又不是沒人要。
所以這會想著沒了希望,裴萱就不再開口說話了,而是帶著錢瑾瑜在暖閣里繞一圈。
本來是裴萱帶著錢瑾瑜看花兒的,可裴萱自個兒越看越喜歡,走走停停,忘了邊上還有一個人,直到拐彎的時候發現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一問之下,才知道錢瑾瑜沒跟上來。
伸長脖子往后面看了下,還是沒瞧見錢瑾瑜,裴萱反而松了一口氣,“碧荷,我們去門口等著吧?!?br/>
碧荷猶豫道,“小姐,錢公子是客人,咱們就這樣走了,不太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吧,他又不喜歡我,肯定不想跟我待一塊?!迸彷鏆舛却螅⒉患m結這些小細節,“你快跟上來吧,四嬸可真會種花,這些盆景好好看?!?br/>
碧荷哦了一聲,匆匆跟上主子。
在拐角處的錢瑾瑜,本來想出去的,不曾想聽到了裴萱主仆的對話,見裴萱并不扭捏,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裴萱到了門口,和管理暖閣的人說起怎么種花,說到忘情,想到錢瑾瑜不喜歡她也挺好的,“還是咱們京都好啊,幸好我不用遠嫁了,不然到了西部,哪里有那么好的花藝?!?br/>
“我們西部只有春夏秋三季,每個時間段都有繁花開遍山頭,比起京都冬日的嚴寒,西部不知道要好多少。”錢瑾瑜皺眉從假山后走出來,見裴萱往后退了一大步,心想這小姑娘怎么那么怕他,他就是說個事實而已,又沒罵她。
錢瑾瑜不知道的是,他這會在裴萱的眼中,就是個黑面小閻王,說起話來一板一眼,還很兇。
錢瑾瑜走到裴萱跟前,見裴萱呆呆站在原地,上身微微傾了點,但還不等他開口,裴萱就往后倒下,幸好他手快,拉住了裴萱的手。
姑娘家的手滑得抓不住,錢瑾瑜還是頭一回,下意識里怕裴萱摔倒,反而用了點力,疼得裴萱直皺眉,他才驚慌松開。
“抱歉,我……我是看你……要摔倒……”錢瑾瑜看裴萱從臉頰紅到脖子,一時間不懂把眼睛往哪里放,加上以前沒和姑娘這樣相處過,所以口吃了起來。
裴萱的掌心都被捏紅了,想到錢瑾瑜也是好意,只能忍著性子打斷說沒事,但已經不想待了,便說回去吧。
錢瑾瑜看著裴萱走到了前面,明明小小的一個人,卻感覺有好大的氣性,而且他沒做錯什么啊,怎么就生氣了?
錢瑾瑜想不明白,只能跟了上去。
裴萱倒不是生氣,就是覺得尷尬和不好意思,畢竟姑娘家的手不能給男人摸的,想到這個她就臉熱。
兩個人回到廳里的時候,安芷幾個還在打花牌,方氏贏得最多,也笑得最開心。
看到兩個小的回來了,紛紛默契停下摸牌的動作,方氏起身笑道,“你們回來得好早,不然我還想多贏點呢?!?br/>
熟人打牌,玩的都不大。安芷和孟氏都知道方氏是在說笑,安芷附和道,“嬸嬸盡管再來,不到最后,還不知道誰贏呢?!?br/>
“不了不了,天兒不早了,我們昨兒才到的京都,家中還有許多事要忙活呢?!狈绞险f這話的時候,身后的丫鬟遞上來三個錦盒,她把一個放在安芷面前,另外兩個給了裴萱母女,“這是一點小心意,不算貴重,你們莫要嫌棄。”
孟氏打開一條縫隙,看到是瑪瑙鐲子,這時她身后的丫鬟也端著禮盒上來,里頭是寶石珠花和金絲做的香囊,作為回禮。
大家都準備了禮物,算是個友好開頭,即使做不成親家,日后在京都里來往走動也是好的。
安芷送方氏母子到門口,轉身的時候,孟氏伸手來扶她。兩個人心里都知道這樁婚事成不了,所以都不再提錢家的事,而是說到了其他幾家的后生。
“三嫂就萱兒一個女兒,還是嫁在京都比較好,日后也有個照應?!卑曹莆⑿Φ馈?br/>
孟氏點頭說是啊,“好在年底了,各家的宴席都要開始了,可以讓我好好挑一挑。”沒能和錢家做親家,還是有些遺憾,不過遺憾歸遺憾,天底下男人可多了。
“是要好好挑?!卑曹菩α诵?,目光移到了裴萱的身上,見裴萱有些走神,估計是和錢瑾瑜出去的時候兩人說什么了,但她畢竟是嬸嬸,不好在這里問,便說了點別的。
孟氏和安芷說了幾句后,再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