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人還是孩子?
安芷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眼下穩婆卻這么問了她,那答案是什么呢?
保大人的話,張姨娘沒了孩子,她還有希望活下去嗎?
可保孩子,張姨娘帶了那么多的希望和寄托懷他,就是為了讓他孤零零留下世上?
兩個答案都不對。
安芷抓住穩婆的手,“兩個我都要!拜托你了,兩個都要好好的!”
“不行啊小姐?!狈€婆經驗豐富,知道大夫這么拖,已經是很不好了。
“小姐,大夫來了!”冰露急匆匆跑了進來,她打著傘,身后跟著大夫。
安芷看到大夫來了,心里才稍稍好過一點,可抓著穩婆的手卻沒放,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真有什么意外,那就……保大人吧?!?br/>
說完這話,她仿佛被泄了全身的力氣,身體往后一靠,抵在墻上,聽到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心里又亂了起來。
雨勢越發大了,潑在瓦頂上,啪啪地響震天。安芷卻什么也聽不進去,她的目光漸漸散開,在這瓢潑大雨中,她仿佛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母親。
“母親?”她低喃了一句,可眼前除了這冰涼的雨珠,便是暗淡的灰墻。
這么個大雨滂沱的日子,她的心亂成散沙,卻又只能強撐著。
屋子里頭的張姨娘又開始喊疼,安芷聽得胃一陣一陣的抽。
這時她父親來了。
安成鄴鞋襪全濕了,官服還沒放下,沖進屋檐下后,立刻發問,“怎么回事,不是還有一個月才生嗎?”
冰露:“姨娘一個時辰前去花園里散步,被野貓給嚇到了?!?br/>
“野貓?”安成鄴聽此,原地轉了一圈,“咱們府上怎么會有野貓?”
冰露搖頭不知。
安芷卻抿著嘴,連禮都沒行。
屋子里的丫鬟端了一盆血水出來,有膽小的瞬間嚇暈了,安芷膝蓋一軟,幸好冰露扶住。
“小姐您大口喘幾口氣,張姨娘會吉人天相的?!?br/>
安芷轉身扒著窗戶。
不知過了多久,當屋子里傳來一聲嬰兒啼哭,安芷緊繃的神經才松了下來,扶著墻往屋子里走。
佩爾出來報信,“恭喜老爺,是為千金,穩婆說三小姐哭聲有力,大夫也看了,說能養活。”
“那張姨娘呢?”安芷問。
佩兒抽泣一聲,“姨娘陷入昏睡,大夫說若是待會沒有血崩,就不會有大礙?!?br/>
“讓大夫去查那些貓?!卑曹祈忾W著狠厲,“今日之事,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br/>
佩兒道了聲是,便轉身進了屋子。
到了這會,安芷才慢慢勻了氣息,外頭的雨也漸漸小了。
“冰露,去吩咐廚房,張姨娘生產身體必然虧損,這幾日參湯時刻備著。”她說完才轉身進了屋子。
屋子里悶得很,卻沒有人敢開窗。
安芷看向佩兒手中抱著的女孩兒,紅紅的身體,小臉皺巴巴的,已經在睡覺了。
“小姐,她眼睛有點像您。”佩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