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八受欺負他是隱約知道的,但聽到耳里的也不過是些孩童爭鬧的說法,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都是王族子弟,金尊玉貴的,誰要真被傷著了,也沒可能不鬧到自己面前來。
他卻不知人人爬高踩低,不受待見的妃子和兒子,離他便有千萬重山,走一步都有無數人擋著隔著,便是哭塌了院墻,那也傳不到大王耳朵里去。
因為受了震撼,他不由自主坐直了些,看了一眼慕容翊。
那人高高吊在刑架上,垂下的帶血指尖越發顯得玉一般的白,修長的脖頸無力地垂著,蒙了一層微汗,閃著細瓷般的微光,越發生出一種讓人想要摧折的沖動來。
這般資質……
定安王沒來由地居然就這么信了。
這就是家丑了,他皺眉轉了話題,“那他又是如何殺的?”
“簡單?!蹦剿囊荒槨澳氵@就不懂了吧聽大爺說來”,看得定安王一陣堵心。
“二王子那事可怪不得十八王子,他干的事我們公子不知道,我們公子倒霉,被寶相妃迷倒了準備往盛都皇太女床上送,半路上我們公子醒了,卻不愿意遠離遼東去伺候那勞什子皇太女,聽說那是個傀儡,做了太女夫,保不準什么時候就陪著人頭落地了。但是一時我們也不敢回去,就在大乾游蕩,無意中碰見了二王子,察覺了他的勾當,又無意中救了大王而已。”慕四滿不在意地道,“二王子煉那淵鐵的事兒,何等大事,大王您都被瞞在鼓里,我們又憑什么知道?我們要真有那本事知道,生了不該生的野心,那就該早早想法子把那東西據為己有,又怎么會容得二王子把東西運走?”
定安王面無表情。
老二回來之后他也曾召見過,細細問過他在海右的經歷,但老二一口咬定當初是想把淵鐵煉出來獻給父王,之后發生的事,他說是被大乾皇太女派人圍剿所致,并且只說自己受傷后留在青陽山中養傷,并未發生被人逼做贅婿一事。
他說話時目光閃爍,顯然還有未盡之言。他又讓繡衣使去調查,結果繡衣使還沒去海右,老二那在青陽山的所謂妻主竟然找上門來,大鬧王宮,讓王族丟盡顏面。他再次召見,這次卻沒把老二召來,二王妃梁氏回報說慕容端忽生重病,說不了話也下不了床。他再派人去看,慕容端確實已經廢了。
他懷疑這事是梁氏干的,不然之前還好好的,慕容端那個黑胖子二房一出現,就出了事?粱氏本就是個跋扈妒婦,干得出來。
慕四看了他一眼。
二王子被接走后,公子就算到他可能泄露一些事,先是派人在他剛回來的時候警告他閉嘴,不然當初吃的毒藥就會毒發。之后繡衣使又趁阿黑來汝州鬧事,趁機廢了慕容端,讓他再也無法和定安王說當初發生在海右的事。
就是算著那時候再廢,大王十有八九會疑心到梁氏身上。
不過他也無法從定安王的臉上看出他的想法。刀尖上走鋼絲,沒有準備是不成的。各種可能的最壞結果,公子都帶著他們一遍遍推演過,各種情況下的說辭和大戲都是準備好的,對景的時候拿出來就是。雖然他希望一輩子不要出現對景的時候,可一旦出現了,倒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