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喜歡追究不明白的事,無動于衷地走了過去。
初秋的燕南依舊熱,白亮亮旳日頭當頭潑下,蟬叫得聲嘶力竭,矮坡后有人不斷地擦著額頭的汗,心想既然是送別,那么長亭前,柳樹下,溪流邊,又敞亮又涼快,景致又美,說不定給騷人墨客看見還能寫幾首流傳千古的送別詩,該多好?何必要悶在不透風的土坡后呢?知道的人曉得是送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埋伏剪徑呢。
又看一眼身邊人,卻見那人側臉霜白,這樣火一般的天氣里,他看起來依舊冰雪霜潔,額上沒有一滴汗,連雪白的衣領都纖塵不染。
副將心中伸了個大拇指:只要不和皇太女混在一起,咱們的雪帥就永遠冰清玉潔,高山白雪。
什么騎猴啊,禿頭啊,泥地里打滾啊,蟲子堆中狂奔啊,都不存在。
現在皇太女終于走了,將黔州燕南的軍務交給了雪帥,只要雪帥長好他那一頭秀發,就還是這兩州最靚的仔。
副將偷偷瞄了一眼蕭雪崖頭上的帽子,力爭神情端正。
兩刻鐘前,他說:“大帥,馬車快到了?!?br/>
一刻鐘前,他說:“大帥,馬車沒停,要出去趕緊的?!?br/>
半刻鐘前,他說:“大帥,馬車快要過去了?!?br/>
一直沒人回答。
現在,熱汗滾滾的他忍不住道:“大帥,馬車影子都快看不見了,您現在要追還來得及?!?br/>
蕭雪崖這才從矮坡后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道路盡頭一眼,轉身,上馬。
副將崩潰。
前一夜從長庭湖夷州碼頭下船,快馬星夜兼程兩日,今日清晨趕到這昆州城外,沒有進城就守在這驛道上,從露水未晞守到艷陽高照,就為了看那車隊,從走到面前到走過面前?
既然要送,作為總管兩州的軍務都督,完全可以提前過來,和今日的燕南百官一樣,在道邊送行,還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太女說上幾句。
他倒好,文書傳來時,說軍務繁忙,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