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
如果師父是為了推動大乾發展,為了實現天下大同,眾生平等的宏愿,懷揣著一腔一廂情愿的熱血和愛,不遺余力甚至不惜和她對抗地要推行這些,她雖然痛苦,但能接受,能理解。
畢竟那是心懷大愛的夢想。
是為了全人類而努力。
是為了她和她的子民邁向幸福而勇于嘗試。
她一直也以為是這樣的。
所以她忍讓,思考,試圖接納,并在確定不能就這樣全盤接納之后,也從未采取激烈和強硬措施處置,沒有采取任何一個帝王在帝位遭遇威脅后都會采取的一切正常手段。
甚至她在明知大乾學院會對她不利,明知大乾學院學生散入天下對她不利,明知這批學生參加春闈甚至可能動搖她的統治基礎,依舊選擇了繼續。
就是為了首先實現師父的所謂“公平”。
為了向師父證明,她一直是公允寬仁的帝王,她有足夠的心胸和格局來面對新變革,來賦予時代新意義,來慢慢脫胎換骨,讓人民過上師父向往的自由平等的生活。
只要給她時間。
如果她不成,她的后代,她的繼承人,也一定會一直推行和等待下去,直到大乾足夠成熟穩定,生產力、科技、思想都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進步,改革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原來果然師父也明白,大乾目前的土壤,還孕育不了太過先進的思想,承受不了太過強烈的深耕。
那,為什么?
為什么愛她護她教導她扶持她至今的師父,要在她終于登臨帝位擁有天下之后,要不顧一切,將她的天下顛覆?
她的大愛呢?她的自由平等呢?她的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呢?
云不慈在她對面輕輕搖頭,笑容幾分自嘲幾分淡漠,看一眼臉色蒼白的鐵慈,起身,脫下身上的披風,給她罩在肩頭,道:“你這幾年身子不如往常,不要著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