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滿意的頷首,回頭又對白卿言道:“聽說……你棋下的極好?”
她手死死攥緊,垂眸不語,皇帝維護忠勇侯的姿態竟做的如此明顯,朝內大臣必將望風而動,等白家戰敗消息傳回來,那些善于揣摩皇帝心意之佞臣,還不趁機踩上幾腳?
難怪,前生人人皆知白家忠勇,卻無人敢在朝堂為白家據理力爭。
上行下效,皇帝已對白家不滿至此,朝臣誰又敢再為白家仗義直言?
她俯身叩拜:“略懂而已?!?br/>
“你姑姑……棋也下的極好?!被实垡暰€落在白卿言的身上,似是陷入了某種情緒中,想從白卿言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慢吞吞開口,“得空隨你祖母進宮,陪皇后坐坐,皇后也喜好此道。起來吧!”
皇后笑著頷首,衣袖中水蔥似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同皇帝夫妻多年,自然知道鎮國公白威霆唯一的女兒白素秋……乃是皇帝心口抹不去的朱砂痣。
白素秋人雖然已死,卻成為皇帝心中不可取代之人,如今皇帝讓白卿言得空進宮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動了納白卿言的心思?
皇后百慮攢心,只覺心口發悶,如今皇帝對白家的態度曖昧不明,看似厭棄又似留情,當真讓人捉摸不透。
只聽的“咣當”一聲,宮女立時跪地求饒:“求先生贖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無妨……”蕭容衍舉止從容抖了抖衣襟上的酒漬,儒雅清然的眉目含笑,嗓音溫醇深厚,讓人如沐春風。
皇帝回神,朝齊王身后清俊驚艷的男子看去,只覺男子通身堪比當世大賢的儒雅氣質,雍和從容,沉穩又溫潤頓時心生好感,道:“你……便是齊王常在朕耳邊提起的魏國義商蕭容衍。”
蕭容衍神色自若起身,對皇帝長揖行禮:“蒙殿下不棄,草民有幸進宮,得以目睹陛下之風姿,感激不盡?!?br/>
哪怕是溜須拍馬之言,由這般清雅之士口中說出來,更讓人心生愉悅,皇帝一掃心頭陰霾爽朗笑出聲來:“蕭先生乃大魏義商,又才名在外,一月前在聞賢樓,所做《平川夜雪》美輪美奐,讓朕亦對平川美景心生向往啊!”
皇帝突然稱蕭容衍為先生,欣賞之意毫不掩飾,高臺之下百官心中各有盤算。
“酒后拙作,陛下繆贊了。”
蕭容衍不卑不亢,自有讀書人傲然風骨在,一身酒漬卻絲毫不顯狼狽,神色坦然自若,倒顯得猶若謫仙,凡世紅塵不能沾染他分毫。
“大魏國風流文士聞名天下者居多,先生當為佼佼者,美名列國皆知,何須如此自謙!”皇帝一向喜歡文采斐然的名士,難免多問了蕭容衍幾句,“先生小年還未歸國,是否留于大都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