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行遠年近五十,不能說有多年輕,可和李破的想象也有一定的差距。
人家姓牛的能吃能睡,身體很棒,精神也很亢奮,從獄中被提出來的時候還很不樂意,說什么也要跟前長平郡守陸浩然共患難。
這是比較有趣的一件事,很多時候,尤其是這個亂紛紛的年頭,人們視忠誠如糞土,可偶爾的,有些人卻將之視為生命。
孔子曾經說過,對朋友要講義氣,這個義氣當然和后來人的解讀是不一樣的,涵蓋的范疇比較廣。
孔子說的義氣,是指在日常生活中要對朋友進行規勸,以免他做下錯事,在困難的時候,要對朋友進行幫助,在禮義行止上要相互學習等等等等,很好的闡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名言的內涵。
當然了,對朋友是這樣,對君王,對長輩上官,對士庶百姓,同樣要講一個義字,所以,想要理解儒家的義,并非易事,想要做到,更是難如登天。
實際上,牛行遠是李破見到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儒家門徒,講究的是居廟堂之高,而憂其民,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
在門閥大行其道的時日里,像他這樣以儒家經義來嚴格要求自己,并規范自己行為的人實屬稀有動物。
當然,這也并不奇怪,他的伯父牛弘本就是文壇大儒,是前隋施行儒家教化的先行官,地位上和漢時董仲舒相仿。
作為牛弘的學生,必然是唾棄林下遺風,反感門閥制度,追求天下一統,君臣相敬,百姓知禮的一種理想狀態。
只是觀其為官經歷就會明白,他的才干學識皆遠遜于牛弘,很多行徑也就流于書生意氣的范疇了,于人于己并無多少益處。
李破招其人見了一面,其實就知道,這人可不是出使的恰當人選,到了西北,說不定就像是蘇武一般,給人放羊去了,這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達不到出使的目的啊。
說起來,李破對牛行遠這樣的人也有所不喜,因為儒家門下大多都有一個務虛的毛病,喜歡占據道德高點上去譴責別人,在平日里聽聽也就罷了,可世道一亂,他們的缺點頓時被放大了許多。
注定也就不會得到從代州邊塞起家的李破的贊賞,還是后來禮部侍郎王澤再次舉薦牛行遠,這人才算在李破這里找到了一個位置。
而現在嘛,反而是一同來見李破的陸浩然引起了李破的興趣。
這人比較狡猾那就不用說了,此人在長平郡匪患最為嚴重的時候登上了太守之位,續領長平通守之職。
這人躲在上黨郡后面,連續剿平匪患,控制住了長平郡的局面,李淵來了,跟嚴宗打了一仗,他見勢不妙立馬投靠了李淵。
等到李破揮兵南下,跟李唐大動干戈,他又跟在嚴宗后面,向李破討這兒討那,大有聽封不聽令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