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喝了口茶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自問做不到大師的心境,可大師若是怎能做到不為塵世所困擾,又為何來到這塔林中苦修?大師心中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一禪大師道:“放下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br/>
秦浪道:“佛門曰普度眾生,為了眾生可舍棄小我,這就證明心中舍棄不了眾生,大師認為我說得對不對?”
一禪大師沒有表態,他早已領教過眼前年輕人的厲害。
秦浪又道:“佛曰看破、放下、自在,這世上多半人都能夠看破,可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夠做到放下,放下之后能夠感到自在的卻是少之又少,也許真能做到這三點的人早已修成真佛。”
一禪大師暗忖,老衲做不到。
秦浪道:“可這世上還有一種人,看不破,放不下,但是活得自在?!?br/>
一禪大師苦笑道:“這世上豈會有這種人?”
“皇上就是。”
一禪大師無語,皇上不就是個癡兒。忽然醒悟秦浪繞了個彎子在告訴自己什么。
秦浪道:“就算修成真佛,這世上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能否做到,視而不見?放任自流,獨自逍遙?如果能夠做到,請問這是誰家的佛?”
一禪大師被秦浪一連串的發問問得啞口無言。
秦浪道:“慶王之死令大師愧疚于心,所以大師選在這里苦修為慶王超度,別說大師在這里一年,就算三年十年,慶王能夠死而復生嗎?”
一禪大師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不能!”他的聲音干澀無力,忽然感覺到自己苦修一生的佛門禪理無法拿出一個正確的答案。
秦浪道:“請恕晚輩直言,大師在這里不是為慶王做什么,而是為自己,您想求得一個心安?!?br/>
一禪大師長嘆了一口氣:“秦施主這番話讓老衲汗顏?!?br/>
秦浪道:“世人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俗人都能看透的道理,為何大師看不透?”他拎起茶壺為一禪大師續茶。
一禪大師盯著茶盞中琥珀色的茶湯,低聲道:“禪心如茶,雖然清澈透底,可終究還是染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