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時,明國忽然對京畿一代進行了一次大掃蕩,不同于以往,這一次指揮行動的不是錦衣衛,而是明國京營新成立的一個組織,叫軍情司。他們行動之前不經過錦衣衛,也不知會當地官府,我大清布置在官府中的耳目都被瞞了過去,以至于我大清布置在京畿一代的眼線,很多都被明人抓獲,僥幸漏網之魚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再和我大清聯絡,關內消息一時斷絕。但因為從關內到沈陽,情況傳遞需要半個月,因此當臣得到警訊時,豫郡王的大軍已經出征,這是臣的失誤,臣死罪,若是臣能提早有預防,軍情或許不會到現在?!?br/>
“軍情司也是明太子成立的?”黃太吉問。
黃太吉冷然:“此等失誤,不可再犯,否則朕絕容不了你?!?br/>
黃太吉點頭:“起來回話吧?!?br/>
范文程起身,悄悄擦一把額頭的冷汗。
阿濟格又是第一個跳起來,怒道:“阿巴泰枉為太祖的子孫,領兵大敗,不戰死沙場,居然茍且偷生被明人被俘,實在是我大清的恥辱,明人想用他做籌碼,和我大清交換,我以為絕不可答應!”
黃太吉微微皺眉,雖然阿濟格說的沒有錯,阿巴泰確是恥辱,他對阿巴泰非常失望,他也不打算答應明人的條件,但現在前線陷入焦灼,他最想聽到的就是臣弟和臣子們關于前線戰事的建議,阿巴泰的處置并不在他優先考慮的第一位,阿濟格卻不知道主次,首先就把阿巴泰拋出來,破壞了議事的氣氛,隱隱有指責他的意思,讓他有所惱火--阿巴泰不是輕易就可以處置的,不說阿巴泰是他的親信,一向對他忠心耿耿,只說阿巴泰是太祖的七子,在沒有確定消息傳來,只是幾個傳言的情況下,就貿然做出處置,不符合大清穩定的局面,也不符合黃太吉籠絡親貴的風格。
不過黃太吉城府極深,雖然心中惱火,臉上卻沒有表現。
阿巴泰是努爾哈赤的七子,黃太吉的七哥,建虜最親的親貴,殿中的漢臣都不敢置喙,對這個話題都是默然,滿臣則都是奴才,也不敢對主子的處置發表意見,現在殿中之人,只有濟爾哈朗,多爾袞,阿濟格三人有對此事發表意見的權力。
“父皇,兒臣以為,阿巴泰的處置不急在這一時,現在的關鍵是前線戰局,如果十五叔能攻下玉田,拿到糧草,再從容出關繞道,尋機從密云古北口一代突破,我大清依然能占據形勢的主動!”肅親王豪格洞悉父親的心事,也知道阿巴泰是“自己人”,不宜立刻處置,于是站起來將話題拉回主道。
阿濟格卻擺手,傲氣十足的說道:“放心,我十五弟一定能拿下玉田,靜候勝利就可以。阿巴泰影響我大清的軍心士氣,我以為,當機立斷才是正道!”
多爾袞卻低頭不語。
阿濟格愕然:“怎么可能?玉田只是幾萬人的小城,十五弟可是有十萬大軍???”
阿濟格看罷這才啞口無言。
多爾袞知道,自己不說話不行了,于是起身抱拳:“皇上,臣弟以為,明國此次早有準備,我軍入塞已經失去了突然性,明國太子又非常人,他在薊州堅壁清野,堅守玉田,我料密云長城也必有重兵防守,我大清想要想上一次那樣,破關入塞,席卷山東,怕已經是難了。至于阿巴泰之事,臣弟以為,事情尚未明了,混沌不清,不宜立刻處置,等事情清楚了,再召來二哥(代善),一起商議也不遲。”
多爾袞的話,等于是一預防針,提前為弟弟多鐸可能的敗局做了鋪墊---并非是統帥不能,實在是明軍早有準備。而阿巴泰的事,他又維護了黃太吉的面子和權威,直接否認了哥哥阿濟格要立刻處置阿巴泰的建議。
議事繼續。
范文程再次出列,他認為明國太子長于深宮婦人之手,腐儒授道,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手腕和軍略,其身邊一定是有能臣在輔佐--聽到此,另一個漢臣智囊祖可法微微點頭,顯然他們事先是商議過的,并且有一致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