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吉笑道:“范學士果然強聞博記。”馬鞭向對面一指,臉色肅然的說道:“如果朕所料不錯,明軍必然在河的那一邊挖掘壕溝,設置障礙,甚至修建了堡子,并將能調動的所有兵馬都聚集了在了河岸一線,說不得還會有巡邏的小船,以阻擋我大清過河,一如當年的北宋。范學士以為,明軍能成功否?”
“為何?”黃太吉笑。
“如今運河之東的緩沖之地,唯有香河一處,其他各地的明軍,皆已經撤退,即便香河將襄陽、揚州集于一身,也難以對我大清形成羈絆,再者,運河不是長江,水流平緩,造木筏就可以過河,因此,明軍想要用一條運河,阻擋我大軍的腳步,理論上是難以成功的。不過……”
“不過臣以為,我大清不善水戰,明國又將所有船只都收走,于對岸拒守,七八丈的河面,爭渡并非容易,非到最后,我大清還是要避免強渡運河……”范文程欲言又止。
這應該也是明太子所想,明知道運河不能百分百的擋住建虜,但卻也要在運河堅守,哪怕最后運河失守了,只要磨去了建虜的銳氣,暫緩了建虜的兵鋒,給建虜造成了一定的傷亡,運河之西的百姓得以撤退,等建虜殺到第三道防線,也就是河間府時,怕也是強弩之末了。
多爾袞也在點頭,顯然,他贊同范文程的想法和看法。
大清不怕兵,不怕城,就怕水啊。
“明國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不過我大清可不是當年的遼國!”黃太吉提高聲音,馬鞭朝對岸一指,豪氣陡然的說道:“運河能渡則渡。不能渡,我大清還可以繞?!?。
屯齊的建議,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就如他們繞開寧錦防線,入塞明國,令寧錦防線失去效果一樣,面對寬闊的運河水,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繞行。
這時,馬蹄聲急促,一個白衣白甲的正白旗探騎從西面急急奔來,因為他后背插著醒目的三角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緊急軍情要報,于是外圍的兩黃旗白甲兵急忙閃開,正黃旗固山額真俄莫克圖拍馬迎了上去,聽完匯報之后,轉身回頭,來到黃太吉身邊:“主子,明軍掘開了京西的堤壩,現在永定河,拒馬河河水泛濫,已經將京西的道路,完全淹沒了……”
其他親貴小聲議論:“居然淹自家的農田和國土,明國狗急跳墻了啊~~”
皇太極擺擺手,在三個黃甲侍衛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的下了馬,氣喘吁吁地道:“地圖!”
眾親貴和滿漢大臣都下馬圍了上來。
多爾袞盯著地圖,臉色凝重的說道:“運河攔阻,原本我軍是可以從京西,也就是明國京師西北的西山腳下繞行,過盧溝橋,到涿州,從而繞開運河,但現在明國掘開了京西河水,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至于天津方面,湖泊河流眾多,百里無人煙,沼澤密布,就更是不適宜了,最后就只剩下運河了,由此可知,明國早有準備,我大軍一到,他們就決斷河堤,明顯就是想要把我軍困在運河之東……”
一直沒有說話的豪格忍不住了,他看了黃太吉一眼,再看向多爾袞,假裝恭敬的說道:“十四叔可能忘了,除了京西和天津,我大清其實還有一條路?!?br/>
豪格向黃太吉抱拳,提高聲調:“皇阿瑪,兒臣以為,可以走昌平,過天壽山,搶盧溝橋,直取涿州,雖然有點難行,但不失為一個繞開運河的好辦法?!?br/>
黃太吉不置可否。
豪格不悅:“十四叔何以長明國的志氣,滅我大清的威風?昌平不過就是一個州縣,能堅固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