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危險?”多鐸反唇,憤憤不平的說道:“運河之戰,明軍保定兵全軍覆沒,方圓五百里之內,已經沒有強兵了,小耳垂前往河間府,不過就是攫取功勞罷了。”
建虜八旗之中,兩黃旗乃是皇帝親領,兩黃旗亦是皇帝的象征,遇上戰事,兩黃旗從不輕易出動,就像今日的通州之戰,雖然戰事無比激烈,但兩黃旗一兵一卒也都沒有動,但正藍旗就不同了,雖然誰都知道正藍旗也是黃太吉的親信,但畢竟不是皇帝親領,如果豪格的正藍旗還在通州南下,今日和繼續的攻城之戰,他正藍旗非是沖鋒陷陣不可,現在正藍旗不在,所有的責任都落到了兩白旗和兩紅旗的肩膀上,現在兩紅旗又殘了,說來說去,攻打通州城,還是他兩白旗的責任。
多爾袞卻不同意,他皺眉道:“胡說什么呢?你忘記史可法的漕兵,尤世威的山東兵,還有吳甡的兩萬兵馬了嗎?有他們在,豪格焉能輕松?”
對弟弟的狂妄,多爾袞心有不滿,但卻也不好明著訓斥,只能耐著性子的解釋:“這一次我們面對的是明太子,從三河,運河到通州之戰,很明顯的,明太子都有相當的準備和機變,河間府是山東的門戶,他明國第三道防線的核心,以明太子之智,豈能沒有布置?如果豪格照著八哥的計劃,按部就班的執行還可,沒有大勝,也會是實實在在地小勝,但如果豪格狂妄輕敵,犯了不該犯的錯誤,說不得就會發生意外……”
“張存仁肯定是沒有問題,但怕就怕,豪格未必會聽張存仁的?!倍酄栃栄塾袘n慮。
“你忘記三河了?”多爾袞道。
“有其一,必有其二,”
多鐸想一想,眼睛忽然亮了,他向前傾了傾身子,用一種只有他和多爾袞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哥,那不正好嗎,如果豪格兵敗,正是哥哥你的好機會啊?!?br/>
多鐸臉色一紅,重新靠上椅子,擺手,悻悻然地說道:“好了好了,算我什么也沒說,既然哥哥你有擔心,為什么不和八哥去說呢?”
多鐸撇嘴:“那不就完了嗎?既然不能說,也就不要想了,專心打下通州就好了,豪格的事情,就由皇帝八哥去操心吧?!?br/>
“放心好了。”多鐸雖然有一些私心,但卻絕非不知道輕重的人,他豪氣說道:“不管你南城,我東城肯定給明太子一點顏色!”
多爾袞卻在燈下久久沉思,他現在要思索的,不止是通州戰局,更有黃太吉最后那一句話……
大明漕運總督史可法正督帥五千漕兵,急急趕路,天色已黑,眾軍已經疲憊,但史可法卻猶不肯下令扎營休息,此地距離河間府還有二十里,照史可法原本的計劃,今日黃昏前就應該抵達河間府,但漕兵們腿腳無力,拖拖拉拉,雖然他嚴厲下令,但卻也無法提升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原本五天的行程,變成了六天,六天又變成了七天。
“制臺,扎營吧,很多軍士都倒在路邊不肯走了……”
史可法臉色漲紅,建虜入塞,運河失守,國難當頭,朝廷連發命令,令他火速馳援河間府,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飛到河間府,但麾下的這些漕兵卻絲毫不理解國難民危的兇險,還想著做過去的太平兵,士兵也就罷了,將官也都是如此,沒一個人奮勇為國的,一瞬間,史可法恨不得將他們拉過來,全都斬了。
憤怒歸憤怒,但史可法卻也知道,今夜不扎營是不行的,他官再大,也不能忤逆全軍的將士。
望著不過二十里之外的河間府城,史可法只能下令扎營。同時派人去河間府傳信,令河間府準備妥當,他們明日上午就可以進城。
大軍扎營,埋鍋造飯,但史可法卻猶不休息,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視察全營,慰問將士,鼓舞士兵們的士氣,漕兵們雖然對連續急行軍趕到不滿,但見史可法如此愛軍,他們的不滿漸漸也就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