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營的營部內,呂勐站在院子里,聽著遠處傳來的槍炮聲,面色嚴肅。
此時獨立營的主力部隊已經和匪幫在南坡全面交火,而北面也傳來炮聲,說明土匪已經對卸甲嶺采取了兩面夾擊的攻勢,這對于獨立營來說,是相當不利的結果。
一旦兩側的守軍部隊有一邊失守,土匪必然會長驅直入,對另外一邊的守軍采取包抄戰術,這么一來,獨立營就徹底陷入了頹勢。
很快,張舵便邁步走到了呂勐身邊:“四爺,我已經跟團部聯絡,并且匯報了這里的情況,團部明確回復,會立刻向我們這里派遣支援部隊?!?br/>
“沒用的?!眳污聯u了搖頭:“太晚了!團里的支援部隊趕到卸甲嶺,至少需要幾個小時,而這種規模的戰斗,是無法拖延這么久的!”
“四爺,土匪來勢兇猛,我建議你最好還是離開營部,進山里躲一下的好!”張舵心里也比較認同呂勐的這個說法:“這樣一來,即便土匪攻進來,您也能安全!”
呂勐眼中閃過了一抹不悅:“我是這支隊伍的指揮官,現在我的兵都在前線浴血奮戰,拼死殺敵,你讓我跑?”
“我不覺得這是逃跑,而是戰術性撤退!”張舵認真的看著呂勐:“營部的位置太扎眼了,很容易就會被摸到,而你就算撤到其他地方,一樣可以指揮前線作戰。”
“大丈夫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呂勐居于高處,可以隱約間看見北坡炮擊閃動的火光:“我大哥比我大了七歲,在我還上初中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連級軍官了,那時候我總喜歡黏著我大哥,而他在哄我的時候,也總喜歡陪我下軍旗,小的時候我問過他一個問題,我說為什么地圖上的大本營是一成不變的,不可以挪到別的地方,你知道我大哥怎么說嗎?”
張舵不語。
“我大哥說,戰爭這件事,背后涉及到的是政體的利益,是一群幾十歲的老頭子,因為三言兩語讓年輕人去送命,或許其中的內幕很骯臟,但對于軍人而言,每一場戰爭都很神圣,為了信仰戰斗的人,就值得被尊重。
他還對我說,打仗打的是一股氣,是一群熱血兒郎,舍生忘死的凝聚在一起,拼盡全力的去完成一個目標!而那個目標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勝利,而換取它的方式,是犧牲。”
呂勐轉身,指著插在窯洞上方坡頂的徽旗:“而這桿旗,就是把所有人的氣凝聚在一起的核心,這桿旗在,就意味著前線士兵們奮戰的意義還在,意味著他們還是一個團體,意味著他們不是各自為戰,意味著他們的指揮系統還在,如果他們的指揮者都對這場戰役沒有信心,選擇躲了起來,這仗打的還有什么勁,我們還期盼什么勝利?”
張舵抿嘴:“兵者詭道,只有保存有生力量,才能更好的殲滅敵人?!?br/>
“你最近真是跟寧哲混在一起太久了,就連思維也被他帶偏了,兵者詭道的意思是,用兵打仗是一種變化無常之術,需要運用種種方法欺騙迷惑敵人,但絕對不是欺騙自己!你怕我出現問題,無非是覺得我出身高貴,如果死于這種小規模的匪幫襲擊戰役,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呂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軍裝:“軍人就是如此,我們過得就是刀尖上起舞的生活,如果連一個營長的職務我都做不好,還談什么未來啊,對于軍人而言,功勛是打出來的,你如果真站在我的角度上,就不該勸我當個逃兵。”
張舵聽完呂勐的話,面色嚴肅的開口道:“四爺,你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個沒有權欲心的人,但你有你的職責,我也有我的職責,那就是護你周全!你的眼中是呂氏的未來,是雄圖霸業,但我眼中只有你,我更不覺得,這種行為是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