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對于裴闕的爬窗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這位是??停仓挥羞@以為客人。
里屋靜謐,安芷給裴闕倒茶,“裴四爺,八皇子的事,是你做的嗎?”
“你打算謝謝我?”裴闕將誒接過安芷手中的茶杯。
如今兩人是越發默契,都知道對方的心思與擔憂,只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安芷只是好奇,沒想謝他。
但他做好事,從來都要留名,不然豈不是白做了,他又不是那清風風般的人物,沒必要講究那些名聲問題。
他笑了起來,“怎么不回答?我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替你出口惡氣,你可別只來一句謝謝,那我虧大發了?!?br/>
安芷早就習慣裴闕這般沒皮沒臉的模樣,她瞟了眼裴闕手中的茶杯,“替你倒茶,應該比謝謝更好了吧。”
跟裴闕相處了那么些日子,安芷也從裴闕那悟出了一些心得。凡是不必太講究臉面,循規蹈矩是換不來平安富貴,倒不如瀟灑自如來得愜意。雖說她做不到像裴闕那般厚顏,可學以致用一二分,還是可以的。
聽安芷這么說,裴闕哈哈笑了起來,他慢騰騰地飲完一杯茶,“你倒是學得快?!?br/>
“那是老師好?!卑曹七m時奉承。
兩人你來我往,兩杯茶下肚后,安芷才正色道,“八皇子吃了這么個悶虧,他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而且他并不嫌棄多個側妃。”
像八皇子那樣的人,未成婚之前,府上就有許多妾侍,現在只是多個正妃而已,不會影響八皇子來找她麻煩。
“許云那人,你是知道的,心思狹隘,嫉妒心重,她如今有了皇上的恩典,八皇子輕易退不了她的婚。而許云又從來不在意名聲問題,在許云給八皇子生下兒子之前,她是不會允許有能威脅到她的人嫁給八皇子的。”裴闕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瞧著安芷,誰會那么傻,讓京都第一美人給相公做妾,還是有身份背景的,這不是在自找麻煩。
“這倒是有理?!卑曹泣c頭道。
“所以啊,你該好好謝謝我才是。”裴闕還在想他的謝禮,怎么能是一杯茶就被打發了呢,他又不是小叫花兒。
安芷抬手時,對上裴闕黑曜石般的眼睛,忙移開視線,“裴家近來不是被查得厲害嗎,我我給你出一主意,把禍水東引到八皇子身上,如今皇上對八皇子已經有了戒心,若是他再發現八皇子在暗中幫助裴家,那皇上勢必會派人去查八皇子。”
老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到了這會,最怕的就是哪個兒子突然逼宮,把他剩下幾年的榮華富貴給提前結束。這人都是貪心的,就算知道自己身體差,但也想多活一段時間,老皇帝現在最怕的不是病死,而是在病死前被自己的兒子給殺了。
晉朝建國兩百余年,往上數篡位的皇帝就有九位。作為現任皇帝,又到了體力和腦力一天天退步的時候,老皇帝也是疑心病最重時。
安芷讓裴闕制造和八皇子交好的假相,就能讓老皇帝以為八皇子在勾結權臣,對他陽奉陰違。
裴闕看著安芷,一雙眸子帶了幾分算計,卻又有些警惕望著他,倒是可愛得緊,他松開手中的杯盞,“你倒是個狠的,只要八皇子被皇上誤認和裴家有關系,那八皇子在皇上那就會徹底失去信任,借皇上的手,確實比四皇子的更好用。只不過咱們這位皇上雖多疑,卻也不至于這點離間計都看不出來?!?br/>
“那你說怎么辦?”安芷問。
“我會給定南王修書一封,讓定南王跟著一起演戲,就算皇上懷疑有假,他也顧不了太多。”裴闕把面前的空杯盞推了出去,等安芷續滿茶水后,才繼續道,“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這就是帝王之道。反正他兒子多,沒了八皇子,還能扶持其他人和四皇子對廷相抗。”
聽裴闕這么分析,安芷是自嘆不如。
她對朝堂局勢的分析,都還太淺薄了,與裴闕的謀算相差太遠。
安芷看茶壺空了,話也說了那么多,她沒打算再續茶,便把手放到桌子以下,靜靜地看著裴闕。
“今兒我來找你,除了八皇子的事,還有一事要提醒你?!迸彡I壓低了聲音,“前一陣兒,白將軍陣前受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是不是寫信讓你往西北送藥材?”
安芷點頭,這些事裴闕自己就能查清楚,她瞞著也沒用。
“那你知道白將軍為什么不是上書朝廷,而是找了你嗎?”裴闕問。
這一點,安芷有想過,她猜,“是因為朝廷有人在和我舅舅作對?”
“沒錯。”裴闕道,“如今奪嫡激烈,誰都想為自己增添勢力,作為驍勇善戰的西北軍,是誰都想拉攏的對象??赡憔司藳]那個心思,所以對于京都派去示好的人都婉拒了??蓸溆o而風不止,他們得不到你舅舅這棵大樹,那就會想辦法威逼得到,甚至是摧毀他。”
安芷被裴闕這話給嚇到了,她知道舅舅站在風口浪尖上,或許是裴闕說這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讓她覺得很是不安。
她知道管錢糧的是戶部,如今許云和八皇子聯姻,那戶部侍郎自然是站八皇子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八皇子不會得意多久,他很快就會在這個舞臺上消失。而皇上還需要你舅舅鎮守邊疆,也不會看到你舅舅倒下,但受個傷什么的,或者你那兩個表哥死了一個,皇上都不會插手。”裴闕道。
安芷身體往前靠,“那我該怎么幫到舅舅?”
她不想看到舅舅受傷,更不想看到任何一個表哥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