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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編軍

    

    

    “此乃前靖勝軍統制、知涇州府事王孝成之子、此時出任蔡州新置楚山縣知縣、楚山都巡檢使、天雄軍第十將都虞侯徐懷;王舉將軍乃前涇州兵馬都監司廂軍指揮使,想必諸位對他的姓名不會太陌生;此乃前靖勝軍第三將宣毅營指揮使、參知政事王稟相公府中客卿盧雄;徐武江乃新置楚山縣尉——我奉旨前往雍丘、通許等城視軍,卻不料出京便遭遇虜騎襲來,倉皇避敵于鄢陵,鄢陵陷,又狼狽逃出。王稟相公在那之前憂慮虜兵會陷鄭州,以塞西軍東援之道,在此之前遣盧雄攜信去見蔡州防御使胡楷,欲請蔡州出兵增援鄭州。我狼狽逃出鄢陵時,適逢徐懷奉蔡州防御使之令率部前往京南地區斥候敵情。其時虜兵主力已往鄭州圍去,滎陽已陷,蔡州出兵也難救鄭州之圍,我與徐懷商議,考慮到鄭州若陷,虜兵欲塞西軍東援之路,還要攻奪滎陽、虎牢、鞏縣、偃師等地才能得成,而鞏縣有兩千守陵軍,未嘗不能守,遂先率小部兵馬往鞏縣馳來,又使錢尚端、盧雄前往蔡州,找蔡州防御使胡楷再搬援兵!胡渝乃蔡州防御使胡楷二公子,他與楚山縣尉徐武江乃是奉蔡州防御使胡楷之令,先到鞏縣與本王會合,此外還有千余精銳,在京西南路都部署司武將鄧珪、蔡州防御使司部將楊祁業、唐盤等人的率領,正翻越嵩山往鞏縣這邊趕來,”

    景王趙湍請眾人入座,一一為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等人介紹徐懷、王舉、盧雄、徐武江等人,以詳細的介紹馳援、守御鞏縣的始末及細情,

    “蔡州援師還在嵩山之中,預計明日才能到鞏縣,所幸鄭經略星夜馳援,早一步收復偃師、趕來鞏縣,未使虜兵將東進通道徹底堵死……”

    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及西軍前鋒諸將,聽景王語氣平淡的說及這些事,內心皆是波瀾四涌。

    徐懷則是一臉平靜的盯住高純年、鄭懷忠二人以及他們身邊的西軍前鋒諸多。

    靖勝軍在矯詔事變之前,乃是涇原路正軍,王氏也是涇州將門,西軍將吏沒有不知道的。

    他生父王孝成少年時就有名將之姿,隨父兄從軍十載,就立下卓越戰功,叫黨項人聞風喪膽,以戰績位列西軍諸將吏之首,才能在而立之年就出任極少授予武吏的知州之職。

    待其統領靖勝軍,更是戰不無克,及至嵐州邊釁、天雄軍不支,靖勝軍奉召往援嵐州,橫掃云朔未嘗一敗,更是名動天下。

    從種種跡象看,西軍諸將吏并非沒有人懷疑當年蔡鋌誅殺他生父王孝成所持乃是假詔,甚至還有很多將卒為此憤慨不已。

    范雍當年將他叔父王舉救出后一把火燒毀州獄掩藏行跡,以及王氏族人能順利離開涇州,分散到各地潛居,這顯然不是一二人能做成的;此時是得到相當多的西軍,特別是涇州將卒、官員的同情跟幫助。

    不過,在那之后蔡鋌十數年主持涇原路及陜西諸路軍政,毫無疑問,所有敢于公開對他生父王孝成及王家遭遇表示同情的將吏,無一例外都遭到壓制,甚至迫害,以往與他生父王孝成及王家過往密的將吏,也難逃排擠的命運。

    此時西軍將吏之主流,差不多已叫蔡鋌換嫡系。

    這些人當年要么不同程度的參與矯詔兵變;要么在矯詔事后,對王氏及同情他生父王孝成的將吏進行壓制、迫害。

    也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參與矯詔兵變,也沒有對王家及同情王家的將吏進行迫害,但他們受士臣的景響極深,認為他生父王孝成身為一軍統帥,抗旨不從云朔撤軍,就是對朝廷桀驁不遜,對朝廷乃是大逆;蔡鋌作為監軍,矯詔誅殺王孝成奪靖勝軍兵權,乃是從權機變。

    鄭懷忠也是西軍少年便成名的武將,但他能出任陜西最重要的秦鳳路經略安撫使、鎮戎軍統制,以及章和殿侍制高純年與此時還在潼關的侍衛馬軍司都指揮使苗彥雄,能在蔡鋌之后擔任陜西路轉運使、陜西諸路兵馬都總管,主持陜西諸路軍政大權,他們自然都是蔡系的核心將臣。

    此時隨高純年、鄭懷忠進入鞏縣的西軍前鋒諸將,也完全可以說都是蔡廷在西軍提拔起來親信、嫡系。

    雖說朝廷將蔡鋌下獄追究伐燕兵敗之罪,為避免西軍驚擾,一直宣旨聲明蔡鋌罪不涉西軍受他提拔、信任的將吏,甚至還追封戰死于應州的劉世中太尉、浿陽郡公以釋西軍將吏的憂心。

    高純年、鄭懷忠等人或許從此之后與蔡鋌劃清界限,但這絕對不意味他們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會轉變過來,這絕對不意味著他們內心對王氏故人的敵意就此冰消雪融,大家從此能泯然一笑解恩仇。

    不,徐懷還沒有天真、單純到這地步。

    即便在赤扈人的亡國威脅前,大家都不得不先攜手御敵,但背后依舊有著很多的講究。

    在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進入鞏縣之前,徐懷就與景王趙湍、錢尚端以及代表胡楷的胡渝認真商議過。

    徐懷在鞏縣所部,僅有五百人馬,即便在鄧珪、楊祁業及唐盤率部趕到后,以蔡州援師為名義集結的兵馬,也僅有一千五百人眾,遠遠不及第一批就高達五萬人眾的西軍援軍。

    照慣例,蔡州援軍在鞏縣需要接受西軍將帥的節制,聽從調動。

    而景王趙湍這時候可以在高純年、鄭懷忠及吳文澈身邊,對調兵遣將之事提一些建議,也能代表宗室激勵將卒士氣,但具體的征戰之權,就應該交給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以及此時在潼關坐鎮、權柄更高的陜西行營諸路兵馬都總管苗彥雄,不應干涉他們對戰事的統御權。

    理論上,守陵軍也應該交給鄭懷忠、高純年等人節制。

    不過,事事并無絕對。

    他們到鞏縣后,還不是直接從喬繼恩、陳由貴、高惠鴻等人手里接過鞏縣的守御權?

    當然,高純年、鄭懷忠、吳文澈以及此時在潼關坐鎮統領中軍、后軍的苗彥雄,與喬繼恩、陳由貴、高惠鴻不同。

    他們作為大越高級將臣,骨子里皇子不得擅自干涉朝政的觀點更根深蒂固,吳文澈、高純年身為士臣,甚至以忤諫官家為榮。

    景王趙湍即便態度再強硬,也不可能擅自就從他們手里爭奪西軍的指揮使。

    但是,景王趙湍既然已經統轄受殿前司直屬的守陵軍及蔡州援軍,成功守住鞏縣,那接著統轄這兩部人馬,又或者說他們兩部人馬,只接受景王趙湍的直接指揮,云參與后續的作戰事宜,在山河破碎、京師垂危的節骨眼上,誰又能說這不合情理,不合祖宗法?

    當然了,他們同時還要在接下來的戰事時,將守陵軍集中起來使用,而不是分散在鞏縣四城城墻之上。

    將守陵軍與鞏縣防御事務中剝離出來,甚至更要從守御皇陵事務中剝離出來,成為景王趙湍親自率領之下參與勤王、解汴京之圍諸多戰事的一部戰力,會有怎樣的微妙,徐懷不需要直接挑明了去說,相信景王他自己及錢尚端心里也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