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樹林里積滿落葉,一只灰撲撲的野兔從樹洞里鉆出來,蹦跳到一堆枯葉上,紅通通的眼珠子,警惕的朝四周打量。
“嗖”的一支竹箭射來,貫穿野兔薄脆的頭顱,小短腳在枯葉里騷蹬了兩下就僵直住。
蔣昂拿著一張簡易竹胎弓走了過來,將野兔兩只耳朵抓在手里提起來,掂量了一下分量,頗為滿意的說道:
“還算有點肉,今天總算能打個牙祭了!干他娘,這才幾天,老子都要餓成皮毛骨了!”
“還虧得蔣爺箭術高超!”幾名同時從南蔡城逃脫的頭目,這時候見樹林也沒有其他獵物,都從藏身處走出來。
片晌后,負責警戒的趙善從遠處的高樹上滑下來。
蔣昂問他:“看到什么?”
“林子外有一道低坡,過去就有條兩三百步寬大河往南而去!”趙善說道。
“那便是沮漳河,河道有這么寬,距離當陽城應該也不遠了。趙善兄弟,你對荊州不熟,這當陽,便是漢末名將張飛喝斷當陽橋的當陽,沮漳河畔還建有當陽亭紀念這事。干他娘——當陽后世就沒有出幾個英雄好漢,埋沒了這當陽亭!”蔣昂恨氣說道。
從南蔡城逃出來,他們先從鎖龍湖與西汊湖之間的水澤之間跋涉而過,趕到荊江與漢水之交。
當時除了梅渡、潯津等地為南蔡兵馬控制,鄂州水軍看到洞荊賊軍如此不堪一擊,殘部又狼狽從千汊浦逃走,起了搶功的心思,幾乎是傾巢而動,整日游弋于荊江、漢水之中,凡有民船過去都要攔截下來盤查一下,順便撈點油水。
蔣昂、趙善等人沒有辦法從鎖龍湖以南渡過荊江或漢水,只能起早摸黑,先趕到漢川北面的郢州境內,趁著郢州境內漢水河務松懈,劫了一艘漁舟渡過漢水,為逃過有可能大范圍搜捕的追兵,橫穿荊門縣境進入荊山之中,再一路翻山越嶺南下。
好不容易走到荊山南麓的沮漳河附近,數人衣裳襤褸,有如乞丐——而寒冬臘月,山里草木凋零,鳥獸冬藏,他們找不到什么吃食,一路忍饑挨餓,半個月時間都有些餓脫形了。
進入荊州當陽縣境內,雖說諸多城池都在官兵的掌握之中,但這里距離洞庭湖更近,鄉野早已為洞荊聯軍滲透。
蔣昂最早就發跡于沮漳河之畔,糾結一伙兄弟劫掠荊州、當陽等地的商旅為生,之后為官府圍剿得厲害,存活不下去,才轉戰洞庭湖之中落腳。
他對這一帶的情況非常熟悉。
眾人也是到這時候才敢松一口氣,卻不知南蔡很早就將搜捕兵馬收了回去。
溪灣深處,蔣昂等人席地而坐,用從農戶宅里偷來的打火石點起一堆篝火,將剝皮的野兔拿樹杈子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叫眾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