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德卻不是懷疑什么,他知道王稟余威仍在,沒有鄧珪親自帶隊,下面的將卒絕不敢輕易跑去打擾;他就怕鄧珪有所遺漏。
“鄧郎君要是怕打擾王老相公,我帶人去找王老相公客氣說一下,畢竟我們不能不考慮王老相公的安危。真要叫刺客藏到王老相公那里,出了事,我們更擔待不起!”唐天德一臉善解人意的說道。
“不用了,發現刺客后,我第一時間就去王老相公那邊看過了;另外,王老相公身邊有盧爺在,刺客真要撞過去,不會得到好,”
鄧珪長吐一口氣,淡淡的說到這里,閉目想了片晌,說道,
“算了,刺客既然都逃出去了,我們費再大的勁也是裝給別人看。軍寨里不要再搜了,都休息去吧;接下來就麻煩唐都頭親自帶一隊人馬去河東街市搜索到天亮,也表示我們還在盡力。其他的,待稟到程知縣、陳知州那里再說吧!都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該來的總是會來,逃是逃不掉了……”
看鄧珪怪怪的說過一番話,說走就走了,身影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唐天德困惑的問西寨門這邊負責的一名節級:“鄧郎君怎么了?”
“接任者偏偏趕在這節骨眼上不明不白的死了,鄧郎君這是被人往臉上糊一駝屎啊,哪里可能會有什么好心情哦?”這節級打著哈欠說道,又跟唐天德求饒道,“聽到有刺客動靜,我們就折騰到現在,唐都頭要帶人去河東,可要體恤我們??!”
“王老相公那里真看過了?”唐天德意識到他提及搜索王稟住處時,鄧珪的情緒變得厲害,疑惑的問道。
“怎么沒看過,鄧郎君看過郭軍使身死驛館,片晌都沒有耽擱,就直接闖進王老相公院中,還因為無禮被盧爺訓斥了一頓,都差點動手——現在大家都好大的脾氣。”這節級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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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德率隊連夜搜檢河東街市,頓時攪得雞飛狗跳,這也叫郭曹齡遇刺的消息在晨曦來臨之前就迅速擴散開。
徐武富聽守夜的周景來稟,也是打了激靈從床上爬起來。
“這消息是真,你這時候從哪里聽來的?”徐武富抓住周景的手問道。
“唐天德率著人馬大肆搜檢街市,搞得雞飛狗跳,好些武卒都親眼看到郭曹齡的尸體,這消息應該不假!”周景說道。
雖然徐武富將大部分人手都收攏回玉皇嶺,但在泌陽、淮源的騾馬市、貨棧、宅子也留有少許人手照看;這些宅鋪不可能丟下就完全不管。
留守的人聽到消息,自然是連夜趕回來報信。
徐武富臉色煞白。
徐武富比周景、唐天德等人更清楚內幕,當然也更清楚郭曹齡遇刺的后果,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
“有多少刺客潛入軍寨行刺,怎么就叫刺客得手后還跑出去?郭軍使他本人及身邊兩名隨扈,身手都不弱啊,何況軍寨那么點范圍,有武卒就駐守左右,怎么就叫刺客得手了?”徐武富有些哆嗦的問道。
他不敢想象徐武江他們膽大妄為會去刺殺郭曹齡,但王稟在淮源,明面上與之有牽扯的,也就徐武江那一伙人——就算不是徐武江他們下的手,但保不齊郭曹齡身后的人認定徐武江跟刺殺有牽涉。
徐武富心涼得一抽抽的,直覺兩腳發軟,有些站不住,摸索著在門檻上坐下來。
周景心里疑惑。
郭曹齡遇刺,在桐柏山絕對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但不管怎么說,跟徐氏沒有直接干涉,家主為何這么大反應?
“驛館里有人看到刺客得手翻墻逃去,卻是只有一人?!敝芫罢f道。
聽周景這么說,徐武富松了一口氣。
倘若刺客是多人,他都禁不住會懷疑到徐武江他們頭上。
畢竟徐武江、徐武坤、徐武良、徐心庵再加上徐懷那憨貨,從容部署確是能在軍寨之內殺得了郭曹齡;而他們跟王稟本來就有說不清的牽涉,有理由去刺殺郭曹齡。
再說,還有誰能比徐武江他們更熟悉軍寨內部的部署?
倘若刺客僅是一人,相信郭曹齡身后之人,也不會相信徐氏有身手如此強橫的刺客……
“爹爹,郭軍使被刺殺了,你知道嗎?”徐恒這時候驚慌闖進來。
“慌張什么?”徐武富心思稍定,訓斥長子徐恒,“郭軍使遇刺,刺客身手強橫,敢單槍匹馬闖入軍寨殺人,這事是非同小可,但與我們有什么干系?這事或許會驚動路司下來查案,頂多到時候各家破費一些罷了!”
“郭軍使身手不弱了,武磧叔說他也許就比郭軍使兩名手下略強一線,他們三人就這樣被殺了,要是這刺客知道我們跟鄧珪的事,想對我們不利,該如何是好?”徐恒驚慌問道。
別人不知內情,徐恒卻知道刺客殺郭曹齡是為了保王稟。
而他這時也不擔心別的,而是卻擔心刺客知道他們與鄧珪合謀,將徐武江派去青溪寨送死以孤立王稟的事,會不會找上門來取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