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紹隆帝舉棋不定,朱沆也覺得紹隆帝登基之后,對宿衛禁軍及建鄴水師的清理負面影響極大,實在沒有拒敵于建鄴之外的把握,這時候也顧不上避嫌,諫言說道:“劉侯所言,乃持重之論,甚為穩妥,還請陛下圣裁!”
“楊卿你最熟悉水師的情況,你覺得呢?”紹隆帝沒有直接回應劉衍、朱沆的話,而是看向楊茂彥問道。
楊茂彥出任御營使,節制宿衛禁軍及建鄴水師,剛才也說定楊茂彥直接負責京畿防務,紹隆帝沒有急于回應劉衍、朱沆的請求,詢問起楊茂彥的意見,看上去也合乎情理。
而楊茂彥呢,他追隨紹隆帝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紹隆帝心里想的是什么?
當前之局面,不得不調京襄精銳往援京畿,但又不得不防范京襄會借機謀算什么。
現在王番、劉衍一口一個“徐懷”“徐侯”,怎么不叫人心驚膽戰?
再者,楊茂彥他同時節制統領宿衛禁軍與建鄴水師,倘若叫建鄴水師西避,誰站出來負責節制建鄴水師?
是不是劉衍又會舉薦自己?
又或者他楊茂彥負責節制建鄴水師西避,再叫劉衍有舉薦自己執掌京畿防務的機會?
這不是又回到王番、劉衍剛才一唱一和的套路里來了嗎?
楊茂彥看紹隆帝眼里閃爍的神色,這時候也明白陛下內心是不允的,但接下來又不得不召京襄精銳東援,就不便直接揭穿他們的圖謀。
“敵軍勞師遠至,我軍以逸待勞,未必不能一戰,”楊茂彥沉聲說道,“能退敵則萬事大吉,不能退敵,水師撤回四周有堅堡環護的塢港,也不怕賊船能追殺進來?!?br/>
“絕不可輕敵大意,”聽楊茂彥完全沒有軍事常識的話,劉衍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說道,“戰不能勝,哪有從容退卻的余地?再者水師所駐泊的塢港回旋空間極小,虜兵從水陸并進,威脅極大。想當初進剿洞荊湖寇之時,徐侯率部攻占赤山寨,數百計的賊船都在塢港之中,為徐侯縱火毀之,此事不可不鑒。”
“水師操練多年,水戰嫻熟,而早前進洪澤浦與虜軍水師作戰,也未落下風,”周鶴朝紹隆帝拱手,替臉色有些難看的楊茂彥幫腔說道,“是戰是避,老臣以為還是由楊相與水師諸將商議為好,我等對水戰畢竟不甚熟悉……”
“賊軍不日而至,哪有時間從容商議?”劉衍爭辯道。
“事不容緩,還請陛下盡快圣斷。”朱沆說道。
“不是說賊軍最快還要一日才能過來嗎?商議一下,也不會耽擱太久?!苯B隆帝說道。
“水師將卒加船夫、水手,三萬余眾,即便此時就果斷決定避敵,也沒有辦法完全結成船陣西行,哪有時間給我們坐下來慢慢商議?”劉衍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