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襄之荊州水軍將卒奮不顧身、英勇殺敵,于楓沙湖重創虜兵水師,其意義更甚于徐侯強襲秦淮河口敵營,至此難以想象虜兵戰船還敢輕入長江。從此往后不僅京畿勿需再受虜兵威脅,也不難想象廬江之圍旋日可解,”
周鶴坐于垂拱殿賜座之上,慢條斯理的說道,
“當然了,進一步理順荊南、荊北、江西、廣南及江東五路錢糧租賦的關系,也是刻不容緩之事,唯有如此才能確保養兵賞功之資源源不斷激勵將卒殺敵,陛下斷不可再有懈怠了……”
荊州水軍于楓沙湖重創虜兵水師,徐懷從銅陵遣使趕赴京中傳捷,紹隆帝龍體“小恙”了兩天,在周鶴、高純年等人一再催促下,不得不“抱病”在垂拱殿召見宰執大臣,商議賞功等事。
周鶴卻沒有急著談賞功之事,而是再次奏請設立江東、江西、荊南、荊北及廣西等五路度支使之事。
紹隆帝臉色有些難看,坐在御案之后沒有回應周鶴的話。
垂拱殿之上,作為知制誥及尚書右丞的魏楚鈞資歷最淺,也坐在距離御案最遠的角落里,暗暗打量周鶴、高純年、王番、錢擇瑞以及武威郡王趙翼等人。
目前徐懷已經實際節制江東、江西、荊南、荊北、廣西以及西蜀增援過來的勤王兵馬,再單獨新增五路度支使一職,將江東、江西、荊南、荊北、廣西五路錢糧租賦單獨轉輸、度支,甚至不再經過中樞直接從荊州或南蔡等京襄控制的重鎮進行中轉,源源不斷的運往淮西戰場,很難想象京襄不會藉此將觸手延伸到這五路去。
然而問題在于周鶴大張旗鼓重提此事,倘若紹隆帝堅決不允,徐懷在解廬江之圍后借口錢糧不濟,拖延不再繼續出兵北上,朝野恐怕不會非難京襄,更有可能將矛頭指向紹隆帝。
見王番安坐如素,魏楚鈞懷疑這才是京襄更樂意見到的情景?
以往他們賭徐懷不會隨意拖延,主要也是江淮安危與京襄休戚相關,徐懷哪怕是為了京襄自身的利益,也不會坐看江淮局勢徹底糜爛下去。
然而局勢在此時又發生微妙的變化了。
汛季將至,京襄在汝蔡所承受的軍事壓力會有所削減,也就意味著徐懷能調動更多的精銳兵馬,在淮陽山東南麓,與虜兵周旋。
更為關鍵的是楓沙湖水戰的結果,證明了京襄看似不露山不露水的水軍實力驚人,實際有能力將虜兵封擋在長江以北,令其無法再染指長江以南。
雖說魏楚鈞目前也沒有搞清楚京襄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但很清楚此時的京襄已經可以坐看整個淮東、淮西糜爛一片,而不會擔心會波及長江以南。
而倘若淮東、淮西真要是糜爛一片,到時候顧氏、高氏又遠在川蜀,朝堂不就徹底落入京襄的掌控之中?
韓時良、葛鈺以及顧藩、鄧珪所統領的十萬精銳為赤扈人所殲滅,他們還有掙扎的余地嗎?
魏楚鈞待要出主相勸,卻見紹隆帝先緩過神來,黑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