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定人心,建繼帝在襄陽登基后就多次下旨,明確為保全性命被迫投敵或暫時事敵者,皆不牽涉、株連親故。
因此在魏楚鈞看來,鄭昌齡倘若沒能捱過苦刑,僅僅是因為貪生怕死在光州投敵,甚至在赤扈任個小吏,對他們這邊的牽涉都不會太大。
不過,鄭昌齡此時竟然出現在滁州清流縣,魏楚鈞就禁不住猜測他是不是受到赤扈人蠱惑投降不說,還幫胡虜跑到清流縣游說羅望,這事情就嚴重了。
當然,事情真要是這么簡單,他相信葛伯奕就直接處理了,沒有必要假稱摔傷將他緊急從廬江喊到滁州來——因此,魏楚鈞猜測事情應該比表面看上去還要復雜。
“真要受赤扈人蠱惑,跑來游說羅望,那也簡單了,”
葛伯奕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混賬東西,我叫人吊起來用刑,都三天了還嘴硬咬死他只是從虜營逃來滁州,沒有投敵。老夫真要如此天真信了他的屁話,這些年骨頭渣子都叫人拿出去熬油了!羅望也是不信他的說辭,秘密將他扣押下來,這事暫時還沒有他人知道?!?br/>
“昌齡見到羅望后,有沒有說什么蠢話?”魏楚鈞問道。
魏楚鈞此時所知十分有限,也猜不到鄭昌齡倘若投敵,赤扈人將他派到羅望軍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真以為羅望會因為鄭昌齡一番言語蠱惑選擇相投?
世間事哪有那么簡單?
羅望作為葛伯奕的嫡系部將,是能較好掌握進駐滁州西北部張八嶺一帶的荊南軍,也有不少軍將武吏都是羅望從壽春帶出來的故舊,但這些軍將武吏對葛伯奕、對葛氏的認同度更高。
除此之外,荊南軍絕大部分將卒都是荊南諸州的平民子弟出身,很多都是之前數年剿匪作戰中提拔起來,對大越的忠誠度較高。
不要說現在還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大越甚至在淮西戰事上已經逐漸扳回劣勢,這時候就算羅望一時糊涂,但荊南軍中會有幾個人吃錯了藥,會在此時跟著投敵?
“這狗東西見著羅望卻沒有直接說什么蠢話,”葛伯奕說道,“但這狗東西在老夫面前卻聲稱無意間得知赤扈靜憚王對新汗登基心存不滿、怨懟懣恨不已,鎮南王、平燕王對此憂心忡忡,憂疑生變——你說這不是比直接勸羅望投敵更蠢?”
魏楚鈞對葛伯奕拱拱手說道:“事情確有蹊蹺,小婿再去問昌齡一問……”
“你去吧,”葛伯奕點點頭說道,他此時也沒有耐心再去鄭昌齡,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倘若還是問不出什么話,你就直接處置吧,現在我們這邊不能再出紕漏了!”
“小婿明白?!蔽撼x知道眼下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時候,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