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以往都盡可能避免與赤扈人的精銳騎兵直接交鋒,但在奔襲太原之時,為順利攻下云州漢軍大營,徐武磧組織兵馬在太原北部的棋子山一帶攔截敵援,與赤扈人精銳騎兵進行一次激烈交戰。
那一次交戰,楚山軍提前一天在棋子部署防御,可以說是以逸待勞。
然而單純從棋子山攔截戰的結果來看,只能算是慘勝。
楚山兩員驍將沈鎮惡、王華英勇戰死,楚山健銳戰死超過百人,天雄軍俘卒以及增援過來的呂梁山義軍戰死以及傷重不治者高達六百多人。
而棋子山一戰,千余敵騎兩天兩夜頂著風雪從云州到太原兼程奔走四百余里,行軍強度不比楚山騎這次從淮源晝夜兼程馳至樊城稍低,但僅休息不到兩個時辰就投入激烈的戰斗,最終傷亡不到五百人眾。
要不是這部赤扈騎兵最終沒有形成整體突破,達成增援云州漢軍大營的作戰目的,那一戰他們都不能算敗。
也是這一次,楚山眾人才算是真正領略到赤扈精銳騎兵強悍而堅韌的戰斗力。
這也令徐懷不得不重新思考楚山軍要如何更合理的進行編制,才能在未來的戰場之上迎戰赤扈人。
自前期末年失燕云之地,西北又為黨項人占據之后,中原就失去大規模蓄養優良戰馬的條件。
大越立朝之后,每年通過邊境貿易僅能換取少量的良馬,已失去大規模組建騎兵部隊的可能。
大越立朝以來,禁廂軍以步甲為絕對主力,最為精銳能戰的西軍禁旅,所編的輕甲騎兵,作戰時主要負責刺探敵情及掩護步甲陣列的側翼。
大越禁軍主力以往與擁有大規模騎兵的黨項人、契丹人制衡一百多年,大小戰事不知凡幾,互有勝負,至少沒有吃太大的虧,證明了這一套戰術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行之有效的。
目前天雄軍六廂兵馬,也主要以此為基礎進行編制。
然而深入研究大越與黨項人、契丹人百余年來的主要戰例,分析赤扈人將契丹人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的騎兵戰術,徐懷不得不承認,此時步騎混編的楚山軍并沒有與同等規模的赤扈騎兵野戰獲勝的資格。
赤扈人生于馬背、長于馬背,天然就精擅輕甲騎兵的騎射戰術。
在這一點上,契丹人、黨項人的野戰騎兵部隊雖然并不落下風,但赤扈騎兵同時還兼具極其恐怖的戰場鑿穿能力。
赤扈騎兵長途穿插的堅韌性、吃苦耐勞,也要比契丹人、黨項人強得多。
無論從哪個角度,赤扈騎兵可以說是有史以來騎兵的巔峰。
更叫人絕望的是赤扈騎兵的規模之大。
赤扈人兩次南侵,大越兵馬太弱,根本就不再一個層次上,以致叫赤扈人恐怖的騎兵戰力都沒有機會發揮出來。
倘若楚山軍還堅持傳統的步甲輕騎混編,一旦失去堅固城寨的依托,與同等規模的契丹騎兵在曠野遭遇,大概率會被吃干抹凈。
而同時楚山騎兵操練再勤,輕甲的騎射水平也只能無限接近于赤扈騎兵,怎么有可能超越天生就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赤扈騎兵?
這也注定了,側翼戰場之上,僅用輕甲騎兵與赤扈騎兵對抗,楚山軍一定會處于較大的劣勢之中,難以很好的掩護步卒陣列。
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徐懷擇選精銳所組建的侍衛騎兵營,主要是往鑿穿作戰方向發展。
除了裝備堅甲、長矛等利于突殺作戰的兵械外,楚山還著手打造馬鎧。
當然,最為重要的,侍衛親兵營著重操練更為密集、對組織度要求更高的沖鋒、突擊戰術及陣形。
狹窄的桐柏山道,對平時主要操練松散陣形、以騎射掩護側翼的輕甲騎兵來說,想快速通過自然極難,但這卻是楚山侍衛騎兵營的日常操練科目,甚至操練的地形更為崎嶇、起伏不平。
眼下只能說是小有成果。
這也是徐懷不想急著更大規模擴軍的關鍵,他現在還不能將有限的資源攤薄出去。
看著陷入沉默的劉獻以及他身邊十數親信,徐懷不知道他是否真正有所警醒。
這時候一艘巨舶從南岸往這邊行來,北岸又有數艘小舟會合過來,徐懷陪同劉獻、趙翼他們牽馬往河灘走去。
樊城城南有大型碼頭,但目前正源源不斷有糧秣軍資沿著漢水輸送過來,差不多有一大半都要先運進樊城,然后再經樊城往附近的軍營以及北面的南陽、楚山以及舞陽、上蔡等城轉運。
運輸規模是百萬石計,舟船幾乎將樊城以東的漢江水面都遮住了。
因此樊城碼頭極其忙碌。
劉獻還是務實的,與武威公趙翼不想干擾樊城碼頭此時還算有序的作業,選擇在樊城之外登船。
翡翠珠文學 > 將軍好兇猛什么時候完結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