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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樓區,早晨。
社區的老吳和民警楊雪來到6號樓,前往阿沅家里。
楊雪入職不久,年輕活潑,道:“吳叔,您說他是不是黑戶?”
“很有可能,近幾年我們幫扶救助工作很有成效,無家可歸的大大減少,片區更是清零。他應該從異地過來的,不知怎么和小沅搭上了。”
“是啊,我就擔心這點,萬一是壞人怎么辦?”
“要有防范之心,但不要開始就當人家是壞人,聽群眾說他連鞋都沒有,只穿著拖鞋,也是可憐?!?br>
“可憐歸可憐,別像上次那個精神病就行?!?br>
“小楊啊,我可要說你幾句了……”
吳叔一副老基層政工干部的風范,道:“20多年前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流離失所,親人不在?,F在條件好了,這些舊時代的陣痛我們更應該積極面對,主動解決問題,不要發牢騷?!?br>
“是是,您說得對!”
……
莊周正在上網,用自己的電腦。
他在看B站的,關于MetaHumanCreator的演示視頻。
喜歡玩游戲的朋友,一定知道大名鼎鼎的虛幻引擎。像《絕地求生》《使命召喚》《堡壘之夜》等,都是用虛幻4做的。
而在2021年的2月,虛幻引擎放出了一個MetaHumanCreator(元人類創建工具)。
該工具就是創建超寫實虛擬角色的,將原本需要數周乃至數月的角色開發時間,壓縮至幾個小時。
無論捏臉的模式,還是人物模板,都和【虛擬】系列差不多。但只能達到【虛擬一號】的程度,冷眼一看是真人,細看就不太自然。
所以他有了估量:2021最好的技術,約等于2049的老舊款。
關掉B站,莊周又拿過阿沅的電腦,繼續看她找的老電影。這幾天他便如此度過,吃軟飯吃的愈發嫻熟。
“我走了啊!”
“嗯,慢走!”
早飯后,阿沅穿好鞋子要出去工作,還沒等開門,就聽外面有人敲,一個男聲道:“小沅在么?我是吳叔。”
“在在,我給您開門?!?br>
“等會,你等會!”
莊周蹭的站起來,指指自己的臥室,阿沅也反應過來:“哎呀,那個那個……吳叔叔,您有事么?”
“我聽說你交了個朋友,今天和小楊來看看,方便么?”
“呃,我們,我們正要出門呢,您稍等!”
莊周迅速穿上她的大外套,又是一身的“疊樓氣質”,趿拉著拖鞋過去。阿沅吞了口口水,打開門。
外面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衣著樸素,面容親切。另有一個高挑白凈,扎馬尾的女警。
“吳叔叔,小雪姐!”
阿沅對他們顯然很尊敬,莊周順桿爬,也跟著叫:“吳叔叔好,小雪姐好!”
“……”
兩位皺眉,上下打量,第一印象就很輕浮。
“我們剛要出去,邊走邊說?”
“也行。”
于是幾人下樓,阿沅自動離遠,老吳招呼莊周坐在一張長椅上,語調里都充斥著親切感:“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莊周,26歲。”
“哦,26歲。”
他一聽這年齡,就是黑戶重災區,又問:“你從哪兒來???還有親人么?”
“……”
“我是社區的救助人員,這位是民警,我們是來幫你的?!?br>
“……”
老吳見他非常緊張,從包里取出一個東西,道:“別害怕,這個沒有傷害,我只是看一下?!?br>
說著,用小機器掃描人臉,一瞧顯示屏,無信息,的確是黑戶。
楊雪一直在戒備,此刻更握住了電擊槍,她見過不少精神不正常,或性格偏激,有暴力傾向的家伙。
但莊周恰好沒什么攻擊性,他雖然不說話,卻很老實,躊躇半天道:
“我不記得我生在哪里了,從小就四處流浪,今天跟這個走,明天跟那個走……我前兩天過來的,被小沅撿到,小沅很善良,就收留我,我也幫她干活……”
老吳點點頭,沒說信,也沒說懷疑,道:“小伙子,我是專門負責這塊工作的。我們的職責就是幫助你們安家落戶,回歸社會,所以不用擔心。
但有些程序還是要走的,我得幫你體檢,然后觀察一段,調查你的身份信息,希望你配合?!?br>
“您是說,我不能住這里了?”
“你得暫住救助站,但別擔心,觀察期因人而定,有的三兩天就完事了?!?br>
“那我回去收拾收拾行么?”
“可以啊,用我幫忙……”
“不用,不用麻煩您!”
于是乎,他和阿沅重新上樓,進屋就攥住人家的手,如被逼相親一般悲壯:“同志啊,我可照你教的做了,如果我出不來,我做鬼也會纏著你的!”
“你肯定能出來,你趕緊想想有啥交待的。”
“電腦你不用管,手機你先拿著,但不要幫我回消息。你能來探監么?”
“能啊!”
“那你有空就過來,隨時溝通?!?br>
莊周走了,阿沅這個小蹄子還特意喊一聲:“吳叔叔,他不是壞人,他不是壞人吶!”
媽的,都是戲精。
…………
傍晚,救助站宿舍。
上下鋪,一屋十幾張床,咯吱咯吱亂響。莊周領了一個手環、一個臉盆、洗漱用品,外加一件看不出顏色的T恤、一雙舊運動鞋。
手環能監控他的行程和身體狀況,但他懷疑這還是個防護措施,比如自己做壞事,手環會噼里啪啦放電之類。
特么的神奇!
我在平行世界被救助!
這里有個小食堂,師傅都是兼任的,不香不臭反正管飽。他體完檢,剛吃了飯,躺床上翹著腿,依舊不辜負自己的名字。
照樣隨遇而安,沒心沒肺。
“咻……咻……”
門外忽傳來怪聲,一只腦袋貼在小窗戶上:“喂,你還活著么?”
“死了!”
“我來看你啦,但是不能進去,只能和你聊五分鐘!”
“你怎么這么興奮?。俊?br>
“因為好好玩??!今天好多人找你,有約你打臺球的,游泳的,洗澡的,還有個賣茶葉的……”
“統一回復,我出遠門了,短期內不在。”
“那借錢的呢?”
“誰借錢?”
阿沅個子矮,貌似站在什么東西上,扒著小窗戶道:“一個叫孟朝陽的,管你借一萬?!?br>
“沒說理由?”
“沒細說,好像跟的那個組出點事情,要不著錢,手頭緊?!?br>
“那你打過去吧,密碼是……”
“你告訴我密碼?不怕我把你的錢都花了?”
“你能花哪兒去?你買基金賺了我謝謝您!”
孟朝陽是他上大學最好的哥們,是個苦逼的跟組編劇,累死累活賺個萬八千塊,還經常拿不著錢。
阿沅探視了五分鐘,樂顛顛閃了。
對這個孤獨自立的小姑娘而言,莊周的出現或許是上天的禮物,新奇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