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縣柳葉街,無名園,水邊涼亭,南京戶部左侍郎胡老大人與新安會館總管程懷志相對而坐。
在南京城,徽商會館不止一處,但最大的主要有兩個,一個在城外江邊大碼頭那里,一個就是城里江寧縣境內的新安會館。
錢業公所說是新安會館的一個分支也不為過。畢竟徽商經營的最大四宗生意分別是鹽、茶、木、錢,錢只是其中一類。
程懷志就是城里新安會館的大總管,被尊稱一聲程太公,類似于城內徽商盟主之類的角色。
程總管論歲數比胡侍郎還要年長十來歲,但此時卻主動為胡侍郎斟茶,同時感激地說:“今次讓少司徒受委屈了,竟然要向一區區知縣屈膝!”
胡侍郎安然受之:“若非如此,焉能求得緩兵之機,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程總管又嘆道:“也幸虧當時少司徒當機立斷,將那秦德威剝離了出去,世人皆以為少司徒是負氣排斥秦德威,卻不知少司徒已然生出后計?!?br/>
說的就是當時在樓船夜宴上,胡侍郎擺出了一種受過氣后“有我沒秦”的賭氣姿態。
為了安撫和拉攏老侍郎,馮知縣就暫時做個表面文章讓秦德威下崗,秦德威自己也是接受的,畢竟當時他們也不敢冒險徹底和一個戶部侍郎鬧翻臉。
對于自己的臨機應變,胡侍郎略有得意:“也是無奈之舉,其實那知縣還稚嫩的很,就是秦德威殊為奇特難纏,所以當時緊急之下,第一要緊之事就是先將兩人分開。
可謂是兩全其美,一來若無高人建言獻策,馮知縣自身迂闊少算,不足為慮。
二來秦德威脫離縣衙后,又無功名傍身,也就是一個普通縣民身份,使一小卒便可縛其歸案,有何懼哉?”
程總管對此也是很服氣的,在當時那種事起突然的情況下,還能想到這么深,讓人不得不服。
事實上也是收到了效果的,沒有秦德威在旁邊出謀劃策,馮知縣果然就好擺弄了許多,漸漸就把事態快平息掉了。
至于承受了所有罪過的焦德秋,只能算是丟車保帥、斷尾求生,總比整個錢業一起遭罪好。
不然被有心人掀起輿情,可能就是整個徽商群體名譽受損?;蛘呤怯行娜四么俗鲆獟叮蠊彩请y以想象的。
這時候,有個仆役站在外圍,不敢靠近密談的兩位老爺,只高聲稟報道:“外面有個叫施文明的求見!”
胡侍郎撫掌笑道:“后手奇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