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稷下學宮,上元堂。
大奉行議事正在進行,商議的就是彭厲、隨樾之爭。
帶隊的黃鉞侃侃而談:“郢都、九江、上蔡、揚州,四學舍均力挺隨城,他們證言,相互間早已對妖修出現一事展開追蹤,并且都指認,失蹤的飛龍子、孟金,就是隨樾門下抽調出來專門查訪此案的兩位修士。揚州行走孫五更稱,他甚至懷疑,是彭厲亂了飛龍子的追查,而不是飛龍子放走了妖修,更不可能存在隨城學舍包庇門下,把人藏起來的勾當,他認為這是極大的污蔑?!?br/>
肩吾問:“黃鉞,你如何斷之?”
黃鉞道:“鉞以為,恐怕諸學舍的說法更真一些。畢竟查訪時,所有供詞都十分貼合,能夠相互映證,找不到紕漏,天衣無縫,因此更為可信。相較而言,彭厲這邊則有些形單影只,證言較為單薄,五比一,似乎諸位行走的說法更加可信一些。至少鉞無法想象五位行走會串通起來說謊,所以鉞偏向于認為,新鄭彭行走可能的確有所誤解?!?br/>
三位大奉行都點頭,又將目光轉向慶書。
慶書的回答則是另一種觀點:“諸位大奉行,書以為,黃執事的看法有誤,并非黃執事看不準,而是黃執事心存善念,以善意待人、觀人、解人,故無法想象五位行走會串通起來說謊,實則這就是真相。隨樾、薛仲、趙裳、蔡章、孫五,五人串通,以虛假之詞蒙蔽我等。以書觀之,尤以孫五最壞,平日里一團和氣,實則背地里大肆勾連,就在你以為他人畜無害的時候,實則已將周圍的人都勾連起來,冷不丁就咬你一口。若書沒料錯,出面勾連之人必是孫五,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打算排除異己,諸位大奉行不可不察!”
連叔看了看被慶書指認為看法有誤的黃鉞,黃鉞微笑著點頭,并沒有生氣,風儀很好。
慶書談完了自己的判斷,輪到王囊,王囊稟告道:“囊與黃執事觀點相近,要說五位執事相互串聯,那是有的,他們自己都承認了,為捕拿妖修而時常通氣,反而于破案有益,但要說他們為了排斥異己而勾連,倒還不至于,有學宮諸位奉行在,天下沒人有這個膽子。故此,囊以為,五位行走更可信。”
調查的結果,二比一,黃鉞和王囊偏向于隨樾等五行走,慶書則堅決站隊彭厲。
但調查結果并不等于處置結果,大奉行需要了解的是事件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至于其中的是非曲直,每一個大奉行都有自己的判斷。
至此,執役外堂的調查任務結束了,剩下的事情和他們無關,因此都退出了上元堂。
連叔問:“肩吾、季咸,你們以為如何?”
肩吾思忖道:“不好說,原以為只是新鄭、隨城之爭,沒想到事涉九江、上蔡、郢都和揚州,波及很大,事情不小。今子魚未歸,不如再等一等,同時招諸位在山奉行一起相商?”
連叔看了看季咸:“需要么?”
季咸道:“皆可。甚至還可多等幾日,說不定到時子魚和凌甫就回來了?!?br/>
連叔想了想,覺得肩吾和季咸的話有道理,一下涉及到六位行走,的確不是小事,這么做也可盡量顯示公心,一則多等幾天——雖然子魚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二則請更多的奉行一起商議,無論什么結果,將來子魚回來后都沒法說嘴。
“那就找時間請諸位奉行一起商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