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位于蔡國西北,緊鄰周室,爵封上公,一直是輔佐天子的上卿,二百年前,曾是列國第一諸侯,國家強盛太平,曾以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而名噪天下。
可惜其國位居四戰之地,楚、晉、齊、秦等大國崛起后,爭奪中原的大戰中,常以鄭國為戰場,由是漸漸衰落。但至今依然位列一等強國之林,與宋、魯、衛等國并列,國都新鄭有十萬余人,也是座繁華的大城。
前年為了對付左神隱,吳升受命查找長壽丹一案的線索時,曾經來過新鄭,當時直奔的是涉案的中大夫無咎宅子,通過他拿到了左神隱販售長壽丹的鐵證。
這一次,他去的則是新鄭學舍,準備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彭厲這位新調來的行走,一起結成學舍同盟,共同應對執役外堂。
對吳升的拜訪,彭厲還是比較熱情的,各種禮數都不欠缺,開局比較順利。
吳升送上一份價值五金的薄禮,然后開口道明來意:“不瞞彭兄,孫某這是受人之托,特來說和。”
彭厲眉頭一挑:“孫行走是為隨越作說客?”
吳升笑道:“談不上什么說客吧,就是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二位解除誤會的。彭兄辛苦籌謀多日,卻因飛龍子而前功盡棄,的確可惜,任誰遇到這種事,心里都會不痛快……”
彭厲道:“哪里是彭某心里不痛快?妖修食人,為禍世間,早一日拿下,便能令新鄭早一日太平。如今因隨樾門客之故,而致妖修脫逃,其禍巨矣,須知它在世間多逍遙一日,便多一無辜之人遭災,其錯何其之大!”
吳升連連點頭:“彭兄說得是,其害果然巨大。隨行走每每念及于此,夙夜憂嘆,輾轉不眠。此外,他兩名得力門下失蹤,心里也倍受煎熬……”
彭厲冷笑道:“失蹤?以彭某看來,他這是為一己之私窩庇人犯!孫行走或許不知,我審問飛龍子時,這廝冥頑不靈,拒不開口,說明他心里有鬼。彭某看來,飛龍子和孟金就是藏起來了!”
吳升解釋:“孫某見隨樾時,他并無作偽之態,孫某與他結識數年,對他還是了解的,他門下飛龍子和孟金二人失蹤,他也十分牽掛擔憂,此中必有蹊蹺?!?br/>
彭厲道:“孫行走,人心是看不出來的,有時候你以為你最了解的人,往往是另一個人。彭某沒有記錯的話,你原本是蠻荒修士出身,擔任行走不過四年吧?人心的詭詐狡黠,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護短之事,彭某見得多了,毫不意外。別說護短,就算和邪魔外道勾結,甚至自己成了邪魔外道,也不稀奇。孫行走你是才破了九幽道人的案子?他便是一例佐證。再有如今列名紅榜第十的胡良辰,二十五年前可是宣城行走。堂堂行走,不也墮入魔道了嗎?對了,還有彭城盜案,當時使得彭某極為狼狽的大案,孫行走知道主犯是誰嗎?不外傳的消息,就是你們揚州原行走石駘仲!”
吳升繼續努力:“彭兄說的是,所以孫某特地趕來,也是為搞清楚其中的蹊蹺。如今九江趙裳、郢都薛仲、上蔡蔡章已然齊聚隨城,我們這些人的意思,能自己搞清楚的事情,就自己搞清楚,能自己化解的糾紛,就自己想辦法化解,何必麻煩執役外堂呢?”
彭厲問:“你們想撇開學宮?”
吳升解釋:“不是要撇開學宮,只是自己先拿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意見,讓執役外堂不至于毫無目標。彭兄或許不知,上次城陽之爭,為了打發執役外堂,我們就不知花了多少爰金。孫某知道彭兄自彭城而來,彭城是富庶之地,但有錢也不是這么個花法,您說呢?”
彭厲卻對此不敢茍同:“私下里自己商量一個對策,糊弄執役外堂?這算什么?這不是違背了學宮成立執役外堂的初衷?至于禮金,該有的程儀我自不會缺,但要想以此勒索敲詐,彭某人也容不得他們胡作非為!”
說著,又瞪著吳升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