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宮之后,韓度連家都沒有回,就來到脫古思帖木兒住的地方。
他幫忙了韓度如此大忙,那韓度也要給他一個定心丸,解決掉他的后顧之憂才行。
看到韓度走進來,脫古思帖木兒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坐在桌子旁邊喝著悶酒。既不和韓度打招呼,也沒有站起來迎接。
韓度見了也不惱,知道他這是心理憋屈無處發泄。嘆息一聲,自顧自的上前坐在脫古思帖木兒對面。
抓著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韓度微微搖頭說道:“你這酒不行啊,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壇真正的好酒過來?!?br/>
這酒也就是京城尋常酒樓里賣的,甚至都不算是最好的,自然難以入韓度的眼?,F在京城里公認最好的酒,就是海鮮樓的神仙醉。不過脫古思帖木兒一個被俘的皇帝,沒有老朱的旨意,朝廷的官員也不會花大價錢為脫古思帖木兒去買神仙醉。
聽到韓度嫌棄酒不好,正在大口大口灌自己酒的脫古思帖木兒頓時喝不下去了,隨手把酒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韓度,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你可不要忘記了,答應過我什么。”脫古思帖木兒雙眼灼灼的盯著韓度,手指捏的指節發白??此募軇?,好似韓度膽敢說個不字,他就要暴起與之拼命。
韓度無視了脫古思帖木兒的威脅之意,神色絲毫不變,微微點頭,說道:“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情,本侯一定會為你做到的?!?br/>
聽了這話,脫古思帖木兒臉上的神色才慢慢放松下來,嘴里仍然是帶著幾分懷疑的語氣,“說的比唱的好聽,誰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不過我警告你,若是你膽敢騙我,我一定和你不死不休?!?br/>
韓度微笑著咂摸了一下嘴巴,放下酒杯,說道:“你就安心的等著好消息吧。”
說罷,其實拱手一禮,施施然的便離開了。
安心?脫古思帖木兒在沒有得到老朱的旨意之前,他如何能夠安心?
韓度回去之后,沒等兩日,果然等到了老朱召他進宮的旨意。
大殿內老朱,朱標,湯和還有六部尚書,以及韓度最不想看到的人,詹徽,也在。
眾人喜氣洋洋,圍在一起有說有笑,簡直是比過年還開心。
老朱難得的敞開了胸懷,他也真的該高興了。北元這個大患梗在他心頭不是一日兩日了,原本以為自己垂垂老矣,恐怕看不到北元徹底覆滅的一天,誰能夠想到,不過是一次尋常的北伐,藍玉就能夠給他帶來如此驚喜。
這一次老朱之所以輕飄飄的放過藍玉,除了朱標和韓度的求情之外,藍玉破滅北元之功,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皇上,北元已滅,北方再無憂患,大明可以無憂也?!闭不兆鳛榛实垩矍暗募t人,在這種場合,自然知道該如何說話才能夠討得皇帝歡心。
老朱聞言也是哈哈大笑起來,充滿了志得意滿的姿態。他布衣起兵,十五年而鼎立天下,又二十年而徹底覆滅北元??梢哉f,從藍玉破滅北元皇庭的那一刻起,大明才算是真正的徹底從與前元的爭斗當中,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
看著其樂融融的眾人,韓度找個角落坐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老朱笑著笑著,忽然看到低頭坐在一旁的韓度,臉色頓時一沉,伸手在案桌上重重一拍。
“韓度,北元破滅了,難道你反而不高興了嗎?”
老朱這話說的很重,就差沒有直接點明說韓度反骨了。
詹徽聽到更是眼睛一亮,轉頭笑盈盈的看著韓度,笑容里面透著讓人骨髓發寒的神色。
韓度沒有理會詹徽,抬眼看到老朱神色有些不善的看著自己,連忙苦笑著搖頭說道:“北元破滅臣自然高興,可是,皇上不會以為北元破滅了,那草原部族就對大明再無威脅了吧?”
老朱還在沉思,可是詹徽卻仍不住跳出來,反駁道:“北元破滅,脫古思帖木兒都在大明手中,咱們想殺就殺,難道他還能夠翻起風浪?”
韓度白了詹徽一眼,沒有功夫和他瞎扯,朝老朱正色說道:“皇上,北元自從退回到草原,在草原上的威信便早不如前了。再加上這么多年來,大明數次征伐北元,都是勝多敗少,因此草原各部,尤其是那些實力雄厚的大部落,早就對脫古思帖木兒的命令陽奉陰違。北元的破滅只會暫時的讓草原陷入混亂,但是并不能夠讓他們變成一盤散沙?!?br/>
無論是什么樣的混亂,總有重新平穩下來的一天。也就是說,草原對大明的威脅只是暫時隱匿,并沒有徹底的消失。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有證據嗎?”詹徽見不得韓度侃侃而談的樣子,再加上他本來就和韓度卯上了,自然不會讓他在皇帝面前出盡風頭。
韓度余光淡淡的掃了詹徽一眼,雖然和他有著過節,但是韓度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現在詹徽三番五次的插話,韓度才對他生出幾分厭惡來。
“回皇上......”韓度朝老朱拜道。將當初遇到脫古思帖木兒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脫古思帖木兒差點被部將給勒殺的事情。
聽到脫古思帖木兒都差點被部將給殺了,或許說如果沒有韓度的出現,脫古思帖木兒鐵定死定了,眾人紛紛交流著眼神,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一個部將就敢勒殺皇帝,這北元是這么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