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深了,木三小姐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四處一片漆黑,唯有借著一點月色,能看見遠處山上若隱若現的一點燈火,她放下簾子靠在車壁上準備閉目養神,見木青廬也對著外面發呆,便笑了笑問他:“怎么,害怕了?”
木青廬眉頭緊鎖,抿著唇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她:“姑姑,朝廷哪怕不讓我們做土司了,也一定會賜我一個世襲的爵位,到時候,我的后代仍舊可以衣食無憂”
木三小姐臉上的笑意陡然消失,黑眸里一片冷漠,她唰的一下抬手,在木青廬臉上打了一巴掌,冷冷的盯著他冷笑:“看來這些天我在你耳朵邊上說的那些話你全都當了耳旁風!你祖父是土司,你父親原本也是土司,輪到你,你就輕飄飄一張口就要拋棄祖宗給的榮耀,去給朝廷當狗?1
木青廬被打的頭往邊上一偏,他也知道木三小姐為了自己付出良多,而且這一生未嫁,以后的指望也只能是他。
但是,他始終覺得不對。
他太清楚父親的能力了,而能被父親那么擁護的蕭恒,也不會是個真的善男信女,他總覺得事情沒有木三小姐說的那么簡單。
道理人人都懂,若是能選的話,他當然也知道要權柄,但是看朝廷的態度,看蕭恒的手腕,一個長老會,又能改變什么?
長老會難道還能變出兵力和糧食嗎?
只是這些話,他知道跟木三小姐說了也沒用,干脆便也不再多說,只是沉默了下來。
木三小姐仍舊氣怒難平,她胸中憋著一股無處可發的氣,見木青廬竟然是這么想,便更加覺得難受,她的聲音也陡然變得尖銳起來:“你當我愿意這么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我知道,你是覺得我不識好歹,分明人家都給了咱們一條富貴路走,我還要背過身來捅他們刀子,但是你也想想我這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咱們木府的百年基業?”
木青廬只好認錯。
不管木三小姐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是木三小姐為了找他才上了京城,九死一生,這是不爭的事實,在昭通,也是木三小姐豁出命保護他,他才能活得下來,才能有今天。
聽見他低頭賠不是,木三小姐的神情緩和些許,抿了抿唇,到底是嘆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這件事不要再說了。這不是你的過錯,是我堅持要伱走這條路的,以后她們要恨,就恨我忘恩負義吧。”
她們說了會兒話,外面的護衛忽然輕聲說:“三小姐,到了。”
雖然朝廷已經封了木三小姐做郡主,但是不管是木三小姐還是鎮南州的人,反正只要是他們這一系的人,便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的,都還是從前那樣稱呼她。
木三小姐松了口氣,嗯了一聲,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
獅子山就在眼前,附近并不荒涼,相反,因為長老會在這,也有駐守的軍隊和隨軍來的一些家屬奴仆之類的,這里熱鬧的熱鬧的很,哪怕是天色已經晚了,也還有零星的收攤的小攤販。
木三小姐抱緊了懷里的匣子,低聲吩咐左右:“去前面敲門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