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那里就這般同意了?”
白有思的朱綬小院廂房內,秦寶看著張行案上的一堆文書、檔案,一時難以置信。
“為何不同意?”
張行將那雙據說已經不能運行真氣的腿架在了桌案上,一邊在靠背大椅中翻看著手中檔案,一邊與等他一起下班的秦寶閑聊?!澳阋詾槲夷侨帐情_玩笑不成?這玩意真要做出來,真的是對大魏是大大的有利……”
“我知道,我知道。”秦寶有些不安的坐了下來?!昂诎褚怀鰜?,但凡能用些文字挑起匪徒內訌,便天大的利市。但白榜……”
“就是你想得那樣?!睆埿蟹次臅煌?,頭也不抬?!鞍装褚怀?,江湖內斗、修行者內耗、正經幫派相互對立、世族子弟動輒好勇斗狠,對朝廷來說也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朝廷巴不得這些白榜豪杰也都死光光,這有什么難理解的?便是英才榜,也是更方便朝廷籠絡人才,你家子弟河北英才榜第一,為什么不出仕啊?這個庶民出身的二郎可是天下英才榜第十八的人物,朝廷遲早要征辟的,你們白氏為何要籠絡他?是不是心懷不軌?”
秦寶微微一嘆:“可這樣的話,張三哥就不怕被人記恨?”
“被誰記恨,怎么記恨,記恨誰?”張行不以為然道?!斑@件事,本質上還是朝廷想掌握更多社會信息,這是朝廷的本能,也是此事這般順利的根本,而定層次、分門別類,本就是信息處理的天然趨勢,我不過是個覺得事情有趣的技術文書,天塌下來自有黑塔頂著……他們要是不滿也該對著朝廷,最起碼沖著黑塔去就是,何苦針對我一個不出外勤的靖安臺白綬?”
“這倒也是。”秦寶看著窗外清晰可見的黑塔,倒是坦誠。“既做了錦衣,如何還要計較這些……連巡檢都只覺得有趣?!?br/>
“好了,咱們走吧?!?br/>
張行嘴上說著,也放下了手中文書,卻又在旁邊撕下一箋,提筆寫了幾個字。
秦寶好奇來看,去見上面寫的清楚,乃是說紅山顧大娘雖也是打虎,卻只與那猛虎稍作勝負,逼退了老虎,還是比不上在大江中親手掐死巨鱷的江夏孫三娘,故建議孫三娘綽號為三丈青(蟒蛇名),位列巾幗榜第三十五,而顧大娘綽號為母靈虎,位列巾幗榜第三十六云云。
“張三哥還幫忙排這個?”秦寶看完之后,大為驚異。“我以為上次是開玩笑……”
“黑塔里幾位黑綬給巡檢面子,看我是個首倡者,便常常與我交流,算是編外顧問,你我做人榜壓榜的事情也已經妥了?!闭f著,張行收起紙箋,加印蠟一捏,便又喊起人來?!靶☆?,小顧在嗎?”
說話間,門外閃進來一個白臉的俊俏仆役,趕緊拱手:“張白綬?!?br/>
“將這個箋子和這兩份文書交回給塔內陳黑綬,交完之后你們收拾下,便散了吧,我也要走了?!睆埿幸贿呎f,一邊不待對方答復便站起身來,竟然是直接端起冒著寒氣的杯子隨已經閃出門去的秦寶一起走了。
看的出來,這位白綬的坐班社畜生活,委實愜意。
轉過眼下,如今暑氣已散,秋意漸高,沿途花樹青黃,為午后陽光影映潭中,又與些許落葉落花斑駁一片,端是一片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