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要求,乃是即刻征三河、關隴、中原、河北、荊襄、東境各路役夫入京,近者一月為限,遠者半月工役,往來不斷流轉,確保從初冬十月開始,一直有十萬民夫持續性參與修筑工作。
這么算來,一個明堂,東都需要維持月流動役夫在二三十萬左右,并持續四個月,這個數字,只是東都常例人口的一兩成,洛口倉在這里,錢糧補給肯定沒問題。
包括明堂本身的花銷,新任的工部尚書也很快有了說法,居然只要區區數百萬貫……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所有人力都是免費的,徭役嘛;特定的建材也都是特事特辦,那些高大的金絲楠木,從來都是皇家的私產,只是轉運費力;巨大的金磚,也需要專門在城外立窯,重頭燒起。
這么一想的話,一個明堂,似乎對富有四海的大魏而言,什么都不是。
便是張行,思來想去,也只覺得屁都不是……想想就知道了,之前征東夷,二十萬大軍需要多少錢糧后勤?要多少民夫轉運多少天?楊慎造反,為禍十余郡,差點打到東都跟前,又是多大動靜?
便是眼下,相較于此事,真正給東都城帶來巨大生活改變的,都還是那四萬漸漸充實起來的上五軍。
因為按照兵部的安排,十二萬大軍,八萬后備府,依然分布在陜洛各處屯駐、訓練,倒是四萬新上五軍,則按照軍號,一分為五,在東都周邊筑了五小城屯駐,每座小城距離東都城墻不過十里。
而這,基本上相當于硬生生的在東都旁邊加個五個城鎮,也為東都提供了新的五萬個高端人口。
真的是高端人口,這些人是超出常規的募兵,是有餉銀拿的,有編制的那種,而且都精壯小伙,他們的存在將會極大的刺激到東都城的消費,并給東都城帶來巨大的影響。
但還是那句話,這些跟模范白綬張三郎是沒太大關系的,他現在好像真的融入了這個時代,成為了大魏的一分子一樣。
而且融入的如魚得水。
秋風瑟瑟,中午時分,承福坊十字街的小酒館里,張行正在將一把碎銀子推給對面的人,這把碎銀子是三日將一個大戶人家的子弟從黑塔轉到刑部后的獲利,黑綬們拿大頭,他只有這一把,結果三日后還直接又送了出去。
對面的年輕人雙目炯炯,但卻衣衫破爛,鼻青臉腫,此時見到這把銀子,卻絲毫不動。
“錢拿著,洗個澡,換身衣服,買把新刀……案底我給你消了,他們不愿意承認你是蒙冤入獄,也只能如此?!睆埿幸姞睿瑹o奈開口。“若是心里還有火,還想著出人頭地,就去兵部那里找駕部員外郎李定,報我的名字,讓他給你寫個函條,去中壘軍應募,那里還差好幾百缺額;若是心思淡了,就回家去,做個鄉間好兒郎?!?br/>
話到此處,對面的年輕后生依舊沒有拿錢,反而是抬起頭來。
且說,此人喚做牛達,也是東境人,比秦寶還小一點,而且也就是高矮胖瘦不同,氣質上完全就是秦寶當日在鄉間時的模樣,只是剛剛從黑塔里放出來,不免狼狽。
他其實也是倒霉催的,本身跟秦寶一樣,是東境那邊東齊沒落官宦之后,小時候家里教養好,修行上了門路,如今正脈通了五條的樣子,又素來想做事業……聞得東都這里招募新軍,就興沖沖的就來了,結果來到后,沒來得及參與招兵,便先遇到了坊間的幫派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