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江面上晃蕩,今夜無月,只有一點散星,江面映著江邊的燈火,影影綽綽能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影子。
護衛劃著小舟,朝江中心的那只裝飾精美的船舫靠去。
禾晏垂著頭,一聲不吭。護衛忍不住回頭去看禾晏,見女孩子坐在船尾,坐的筆直,雙手被繩索背在背后,亦是不動。似乎覺察到他的目光,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護衛一個哆嗦,手中的船槳差點掉進江水之中。
那一眼,實在很冷。他難以形容那種感覺,像是個死人在木然的看他,江面濤聲如夢,更顯得她鬼氣森森。
實在太奇怪了。護衛心中惴惴,她不怎么說話,也不問什么,安靜的出奇。尋常女子,這時候總該詢問一兩句吧?可禾晏沒有,她像是一尊安靜的人偶,安靜的不像是個活人。
水,在夜色下泛著粼粼波光,像是旋渦,將她的思緒帶到那一日,她被賀宛如的人按著頭,溺死在池塘里。
從前的她是會泅水的,還算善泳,可時至今日,到了此刻,全身繃緊的神經告訴她,她怕水。
她怕從這艘小船上掉進去,怕被吸入無窮的旋渦,怕再也掙不出水面,眼見著天光離自己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怕這輩子又如上輩子一般戛然而止。
她為自己此刻的懦弱和恐懼感到厭惡,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得端坐在船中,沉默的任由這護衛將自己帶上那尊華麗的船舫。
船舫應當是富貴人家自己的船舫,比樓船小一些,又比漁家小舟大許多。護衛將禾晏送上船,掀開船篷的簾,將禾晏帶進去,便自己劃著小舟走遠了,似乎得了人的吩咐,不敢近前。
禾晏注視著眼前的人。
范成今日亦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極為花哨富貴,而船艙內,也擺著熏香和彩色的燈籠,燈火蒙蒙,軟塌綿綿,一進去便覺出旖旎生香。
禾晏從腦中的旋渦中掙扎出來,看向范成,道:“范公子?!?br/>
范成走過來,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道:“阿禾,你受委屈了。”
禾晏不做聲。
“我沒想到那個女人會如此惡毒,竟然將你綁走,還關在屋子里。若非我令人暗中保護你的安危,得知此事立刻叫人將你救出來,后果不堪設想。阿禾,如今你總該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吧?”范成痛惜道。
禾晏瞧著自己腳上的繩索,搖頭道:“我不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