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朔京,天氣日漸暖了起來。
河灘邊,稚童們正在放紙鳶,線拉的極遠,互相比著誰的紙鳶放的更高。笑聲傳到長灘外,惹得行人駐足觀看。
靠城門的地方,幾輛馬車停著,似是有人要離京,親眷來相送。正對著馬車的地方,一名身穿長袍的年輕人正嘴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仔細聽去,盡是:“路途遙遠,你們此行千萬注意安全,遙遙最討厭顛簸,你們抱著她的時候,記得裹個毯子……”
“禾云生,”他對面的女子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再這么說下去,等天黑了我們都沒法出發?!?br/>
“就是,”站在禾云生身側的女子嗔怪的瞪他一眼,看向禾晏,“姐姐,你們放心去濟陽,我和云生會照顧好家里的?!?br/>
禾晏點頭,讓馬車里,正被肖玨抱著的肖遙給禾云生與宋陶陶揮了揮手,肖遙奶聲奶氣的喊道:“舅舅,舅母,再見。”
“路上乖點,”禾云生湊近肖遙,捏了一把她奶呼呼的小臉,面上露出點笑意,“回來舅舅給你買糖吃。”
肖遙咬著手指頭沖他笑。
“行了,你們回去吧?!毙かk道:“我們走了?!?br/>
馬車簾被放了下來,往城外的方向奔去。
時日過的很快,距離當年與烏托人一戰,已經過了七年。
七年,足以讓一個少年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禾云生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隨著禾晏一同去街上賣大耐糕的青澀小子,這些年,他武藝出眾,自己又肯努力,僥幸得了昭康帝青眼,一步一步,穩打穩扎,如今已經做到了五營副統領。
官職是升了,旁人瞧著他,覺得他性情高傲疏離,可只有禾晏知道,禾云生仍舊是如從前一般愛瞎操心的性子。就這樣的性子,難為宋陶陶看得上。
宋陶陶在四年前與禾云生成了親。
她與禾云生的親事,確實是出乎禾晏的意料。畢竟當年與宋陶陶定親之人,是程鯉素??僧敵醯乃翁仗张c程鯉素二人,本就互相沒能生出什么愛慕之心,過了幾年之后,依舊是一樣,后來宋家與程家就將這樁婚約解除了。本來也沒什么,誰知道剛一解除婚約,宋陶陶就跑到禾家門口,勇敢示愛禾云生,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宋老爺也是個讀書人,聞此消息差點沒氣厥過去,宋夫人更是覺得宋陶陶此舉太過出格,唯一支持宋陶陶的,竟然是她的前未婚夫程鯉素。
程鯉素偷偷跑到宋家門口,鼓勵她道:“不錯,宋姑娘,你總算是做了一件讓我佩服的事。別人說什么你不要在意,我禾兄可是朔京城里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千萬不要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放棄,你放心,我,你的前未婚夫,”他拍了拍胸脯,頗講義氣的道:“一定會幫你心想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