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中,徐敬甫靜靜坐著。
剛進來的時候,獄卒們對他恭敬有加,一點也不敢怠慢。他雖心中震驚肖懷瑾手段的雷厲風行,但也并不著急。楚昭在外面,何況文宣帝性子優柔,過不了多久,不說全身而退,至少也能慢慢扳回一局。
可近來,獄卒們對他的態度漸漸改變了。
徐敬甫是何等人,在朝中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有時候人的一個眼神,他就能看出情況有變。這些日子,并無人來探監,他無從得知外頭的情況。徐敬甫自己便罷了,不知道徐娉婷和徐夫人現在如何。徐娉婷自打生下來,就被嬌慣著養大,不曾經歷什么風雨,如今也不知文宣帝是如何處置她們的。
徐敬甫面上不顯,心中卻已經有些著急起來。
太子廣延當不得大用,先前又因為烏托人一事與他生出隔閡,只怕現在并不敢出聲。想到這里,徐敬甫心中暗暗不屑,若非如今朝中無人,他才不會擁護廣延這個蠢貨。但是這么久了,楚昭那頭,難道還沒有想到辦法?還是說,楚昭現在也遇到了麻煩?
徐敬甫有些煩躁起來。在牢中待的日子越長,越不是一件好事。他不知道肖玨已經做到了什么地步,而文宣帝……縱然他再仁懷,卻也是個帝王,當他不在時,別的臣子會教帝王怎么做。
不斷的會有人想要將他拖下水,他必須得想想別的辦法了,但當務之急,是要先見到他的人。
徐敬甫正想著,眼前一花,似乎看見有什么人從牢房的暗處閃過了。再定睛一看,什么都沒有。
外頭在下雪,獄卒們在蹲在牢門口處喝酒,酒意暫時驅散了寒冷,說笑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墻上燃燒的火把靜靜的發出微弱的火光?;鸸饫?,似乎夾雜著微小的“噼里啪啦”,像是炙燒著雜物的聲音,漸漸地,這聲音變得模糊起來,又過了許久,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一聲驚叫劃破了夜空。
“走水了!走水了!牢里走水了!”
“快,趕緊救火!”
煙霧嗆得人喉嚨發癢,熊熊大火頃刻之間燃燒起來,七嘴八舌的,有去拿水盆潑水救火的聲音,也有人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刀劍拼殺的聲音:“來人??!有人劫獄!”
“徐相被人劫走了!”
……
馬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來的,徐敬甫被推著進了一處別院,這里看起來像是荒郊野外的農莊上,四處都沒見著別的宅院,甫一進去,徐敬甫就咳嗽起來。
他年紀已經大了,經不起這么折騰,胡子都被火燎掉了一半,衣裳全是被火熏黑的痕跡,看起來格外狼狽。這屋子里并無別人,桌上擺著茶水和吃食,看起來也算精致,他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