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倭寇遠在天邊,戚景通倒是不敢奢望。
每天打魚,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海上的每一日,其實都是考驗。
一船的人,要與風浪搏斗,要與巨鯨搏斗。
有一次,真是驚險到了極點,那頭巨鯨格外的兇殘,在遭遇了弩箭射擊之后,便瘋了似的朝威風凜凜鎮國公號沖撞而來,戚景通甚至感覺到,艦船幾乎已經離開了海面。
接著啪的一聲,又狠狠的落水。
無數的海水灌入了船中,無數人被海水席卷,幸賴這大船憑借著良好的性能,生生的穩住了,而一群嗷嗷叫的水兵們,在勉強穩住之后,依舊奮不顧身,瘋了似的朝鯨魚投入鋼叉和鋼矛。
這些家伙,氣力越來越大,平時吃得太多了,成天不是操練就是出海,每日的大魚大肉,全部轉化為了體能,投擲鋼矛、鋼叉,力道不小,也就是對付鯨魚還費力,倘若是有人,這一矛下去,足以貫穿人的身體。
捕鯨的過程,每一次兇險都形同于是一次實戰,戚景通甚至在想象,蓬萊水寨的官兵和這些水兵會有什么分別。
就憑這一身的體力,一個水兵可以按著七八個蓬萊水兵的官兵在地上打了。
畢竟這玩意不是虛的。這個世上大多數人,能一日三餐,吃碗白飯,保證自己不餓死,就算是殷實人家了。別說長肉長氣力,能不餓死就成了。
而軍戶其實最慘,因為朝廷隔三差五欠餉,吃不飽,個個都是皮包骨,面黃肌瘦,風都能吹倒。
這樣一群乞兒似的軍馬,戚景通估算一個水兵打七八個,都算是低估了。
可倘若十個水兵嗎?十個水兵用三才陣對付那官軍,怕是兩百個官軍也不是對手吧,畢竟……十人已可以組陣型了,反觀官軍,操練松弛,都是一窩蜂的前進和后退,根本沒有陣型可言。
戚景通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昨天夜里,他夢到了方繼藩。
那位傳說之中,將自己調到了這里,使自己如魚得水,還傳授給自己兵法的新建伯。
夢里新建伯的樣子,很像戲臺上的諸葛亮,頭戴綸巾,身穿儒杉,手搖羽扇,雖說從胡開山和唐寅口里得知,新建伯很年輕,可夢里的方繼藩,卻是有一副美髯,美髯及膝,逼格滿滿,他朝自己笑,手里的羽扇慢悠悠的搖著,面授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