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寒風冷冽。稀薄的空氣交織著層層白霧,山巒重疊的縫隙里,偶爾能瞧見一縷漫射進來的陽光。張若愚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指間的香煙已經焚燒殆盡,他卻沒有抽。兩個男人就這么對峙。良久后,張若愚將煙頭扔掉,又點了一根:“你真是個嘴硬的慈父?!薄爸囐澚恕!蹦腥嗣蛄艘豢诓?,淡淡道?!暗愀赣H比,我確實還行?!薄皼]覺得?!睆埲粲薨櫭??!澳隳谋人小薄拔夷亩急人??!蹦腥溯p描淡寫道?!八3r_你,我沒騙過你小姨。他天天在山下示弱裝無辜,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其實他什么都知道?!薄八炎约宏P在監獄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實他想出來,誰又攔得住”“他想給你提供一個完整的家庭,誰又能阻攔”張若愚微微瞇起眸子,薄唇微張道:“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在你面前裝可憐,想博取你的同情。”男子淡淡道?!八肜媚?,做他當年想做,卻沒做成的事?!蹦凶臃畔虏璞?,掐滅了香煙。直勾勾盯著張向北,渾身上下,彌漫著滔天的霸氣:“他怕我,他不敢對面我?!薄翱蛇@世上,不論貧窮富貴,哪有一個當父親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男子一字一頓道:“張大智,他真不像個當爹的?!睆埲粲薨櫭嫉溃骸笆遣皇浅哆h了”“有感而發,情緒一下沒收住?!蹦凶訛樽约豪m了一杯茶,口吻平淡道:“說正經事吧。”說著,男子抬起手,指了指客廳大門的方向:“門就在那里,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你在山下做的事,我不想管,你在山里做的事,我就當你是個年輕氣盛的晚輩,原諒了你?!闭f罷,親自給張向北倒了一杯茶,一字一頓道:“喝完這杯茶,滾出去,連夜下山。”張若愚仍是面無表情地聆聽著身為長輩的男人,對自己說的狂妄之言。他挺多年沒聽過這么放肆的話了。而且是極其自信的放肆。張若愚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后緩緩站起身。漆黑的眸子看了眼深不可測的懸崖,突然咧嘴問道:“有人從這里掉下去過嗎”說話間。渾身戾氣橫生,殺機必現。男人聞言,眉宇間不似方才那么平淡,平添幾分霸道:“你想試試”“我想讓你試試。”張若愚動了。他的身軀,只是微微前傾。剎那間,恐怖之極的侵略氣息,席卷整個陽臺。他渾身每一塊肌肉,在瞬間調整至最佳狀態。仿佛只要一剎那,便能將口出狂言的男人,扔下萬丈懸崖,尸骨無存??稍谌绱舜菘堇嗟臍鈩葜?。男人竟巋然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身軀微微后仰,指間夾著煙,淡淡凝視著張若愚。一個在山下,早已封神的男人。他的眼角,甚至藏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挑釁。仿佛在問:你確定要和我動手“山下的你,萬中無一。”男人氣定神閑,不咸不淡道:“但萬中無一,只是見我的門檻?!薄澳愀赣H張大智,當年也是萬中無一。你岳父韓老魔,當年也算萬中無一。就連你母親馬皇后,在平凡人眼里,也是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男人不喜歡仰視人。他也緩緩站起身來,直勾勾盯著張若愚,或者說,張向北。“張向北,你能見到我,是因為我想看看,我女兒從小養大的男人,到底是個什么貨色?!薄澳隳芤姷轿?,是因為我剛和我女兒吵了一架,是因為我心情不好,想找個人說說話。”“不是因為你叫張向北,不是因為你麾下,掌控北莽雄兵三十萬。”“在我上山之前,我在你最擅長的領域,達到過頂峰。在你不擅長的領域,我也曾問鼎?!薄爱斈隳弥惆寥说馁Y本在外面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時候,我擁有的,比你更多。”“你走的每一條路,我都走過,但我走過的路,你未必走過?!蹦腥松畛炼缘赖哪抗?,俯瞰深淵:“下山去吧,別找死。”........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