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靜悄悄的,永安殿外,只有韓佑與老八并排坐在臺階上。
韓佑很痛苦,很配上,老八只是安靜的陪伴著,需要他說的時候,他說,需要他聽的時候,他聽。
“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輕言戰事皆是愚民,滿朝文武所謂的同仇敵愾,不過是慷別人性命之大慨,為國捐軀者卻多是戰爭棋子,而非旗手?!?br/>
老八垂著頭:“你愿從棋手成為棋子,朕敬佩,欽佩,敬佩欽佩的緊,即便是朕也不喜戰陣,喜平安,喜安寧,只是靠著委曲求全,靠著割地賠錢,得不到平安,得不到安寧,不喜戰事,卻不能沒有戰事,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你這一戰是仁義之戰,是必有一戰,既是戰,豈會不死人,不傷殘,你雖是跨海前往異國而戰,卻是以戰止戰,保東海,保三道,這仁義之戰,正義之戰,哪怕是再殘酷,也要打下去?!?br/>
拍了拍韓佑的腿,老八的面容中滿是苦澀與無法與常人訴說的辛酸。
派去的禁衛已經回來了,昨夜回來的,比韓佑晚入京了不到倆時辰,詳詳細細原原本本的將瀛島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戰損很高,高到了朝廷可以接受,老八卻不能接受的程度。
韓佑同樣無法接受,他無法想老八那樣以一個更宏觀更長遠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整場戰爭,他只能以個人角度,以一個“人”的角度以及親身經歷者去看待,去思考。
太多的袍澤倒下了,沒有一個人怪他。
越是如此,韓佑越是愧疚。
他知道自己做的對,只是這種“對”,需要太多的人以付出生命為代價,榮譽、功勛,都給了他這個統帥,給了活下來的人,而那些真正為國捐軀的人,大部分都變成了數字,一組組數字。
“我知道了?!?br/>
韓佑的聲音極為沙啞,只是說我知道了,卻沒有說還要不要回瀛島。
嘴上,他說回瀛島是為了將瀛賊趕盡殺絕。
可內心里,是否如老八說的那般想要戰死沙場一了百了,誰又知道呢。
至少,許多從戰場上幸存下來的人,再也回不到原本的生活,也永遠得不到安寧,平凡的生活如同凌遲一般痛苦,最終在世人的不解下回到戰場,世人皆以為他們喜歡戰場,乃至嗜殺,殊不知,只是想要死罷了,死的有一些價值,死的可以解脫。
老八拽住想要坐起身離去的韓佑:“北地近些時日有些不安寧。”
韓佑沒吭聲,老八繼續說道:“西關外的諸國聽聞國朝大舉攻瀛,蠢蠢欲動?!?br/>